赵小春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了去挑眉看他。只是,下一瞬她就被人圈在了怀里头。张猷的鼻尖紧紧挨着她的鼻尖,连声音都不由得低沉了下来:“不会,我便是负了天下人,也绝对不会负你的,小春,幸亏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要不然,我肯定挨不过这样的意思。”
赵小春听了他的话,心情也忍不住低沉了下来。她早就了解了他的过往——就算是平阳侯府的公子哥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洗脚婢生出来的,在这府里头就没有一个看得上他,幼时就连那些丫鬟奴仆都能骑在他的头上,他拼命努力想往上爬,只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多看他一眼,可就算到了如今,平阳侯也不大欢喜他。“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可是京都城里的大红人,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跟着攀上关系呢,不必再去想从前的事,而且,说到底是我扯了你的后腿,张侬不光光是自己争气,还有穗穗替他努力,这次也是希望穗穗,才叫他们夫妇被父亲看到,要是我也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赵小春的脸上带了落寞。她先前从没有嫉妒过赵穗穗什么,如今到底还是有些羡慕的,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本事就能够帮上张猷,不至于整天只能待在府里头,等着他为自己出头了。张猷将人搂得更紧,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跟你无关,在父亲的心里,我就算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比过他的,就算你再能干,父亲也不会看到我们。”
这是他这么多年得出来的经验。赵小春对此心疼不已。她明白这些冷漠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她一开始接近张猷只是为了让自己爬的更高,可以让自己不再被人欺负,可越了解他,就越心疼他,到如今,只希望他能够不用再承受这些苦楚。彼时,赵穗穗和张侬已经跟着小厮到了平阳侯府的书房。她一进门就看到平阳侯的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显然还在为了先前的事情而恼怒,眼下孙宛的婚事虽然被定了,却不好说会不会再有被更改的机会,故而还是有些芥蒂的。她到底还是想在平阳侯面前留下一个好形象的:“父亲。”
平阳侯虽然没有主动见过赵穗穗,却对此一直有所耳闻,什么火锅店,什么快餐店,什么双面绣,眼下又多了个玻璃制品,种种这些都刷新了他对一个农家女的认知。在他的心里,这些人只会纺织种田才对。“穗穗姑娘,你和张侬的婚事算不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理,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应该认你的,只是你们二人成婚多年,要是贸贸然的解除婚约必定是对你的名声有所影响,故而,我希望你能够主动退位,去做妾室。”
尽管如此,他的心中还是没有什么喜欢。张猷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子,便是迎娶了一个嫁过人的农家女也没什么,可张侬是世子,日后是要继承这偌大的家产的,所娶的娘子必须要对他的前程有所助力才对。赵穗穗一听这话,立刻就冷了脸。她原本就不喜欢这种深宅大院,没有人情味,更没有亲情可言,里头的人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要了自己的性命,偏偏,她已经认定了张侬,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些情绪,便叫张侬跟自己的父亲断绝关系。她深吸了一口气:“侯爷这是何意?没有哪家好人家的姑娘是希望做妾的,何况,这门婚事也是经过了我爹娘首肯的,算得上的父母之命,昔日张侬性命垂危的时候,您没想着将人接回来,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能够左右他当时的决定呢?”
平阳侯没想到,这还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他轻笑一声:“怪道孙宛能够屡次在你面前吃亏,就你这张嘴,就算是你侯夫人也未必能说的过你。”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次机会——眼下你配不上张侬,是因着你的身份地位配不上,要是能够给朝堂,给百姓带来实惠,那自然能够被他人认可,日后你说自己是张家人,也就不会有人嘲讽你,你意下如何?”
赵穗穗总感觉自己这是被套路了。这侯爷分明就是怕自己不同意研制玻璃制品,这才拿进张家这回事来要挟自己。偏偏他不吃这一套。“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研制玻璃制品并不是什么难事,我自然也愿意带领别人将玻璃制品给发展起来,不过进不进张家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就算是我一直被养在外头,张侬的心也在我那里,他也绝对不会再要求迎娶别的女子。”
赵穗穗是有这个把握的。她这一句话让平阳侯再次仔细的审视着她。他原本以为这小丫头不过是在生意上有些头脑而已,却没有想到竟然还会这么拿捏人心,这样看来,自己算是没有什么可要挟她的了。“不过想要研制玻璃制品,我有一个条件。”
赵穗穗连忙开口。平阳侯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提条件的。只是,想想玻璃能够为他们带来的利处,他也不得不忍耐:“你且说来听听。”
“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是有限的,想要彻底的将玻璃市场给拉回来,就必须有不少的人一起来制作才行,我只希望是女子来负责这个东西,而不是让那些工匠跟我一起。”
赵穗穗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希望为女子谋福利的事情。只要这件事情让女子开始负责,外头的那些人就不能再看轻女人。平阳侯的脸色黑了起来。他原本以为赵穗穗是个明事理的,却没有想到竟然比其他人更没有规矩和道理,干脆冷着脸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女子只是传宗接代的一个工具罢了,无论干什么都被男人压一头,怎么能够担此大任,要是什么出了什么差错,你难道能够负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