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男子摇着扇子笑出了声:“这位姑娘,在下奉劝你还是不要自不量力了,你绝非我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夏云依笑意吟吟的道:“难道你是不敢与我比试不成?”
白衣男子闻言大笑,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上了,他也就浪费一点时间跟她比试一下好了,戏言道,“那好,我们就来比试一场,不过事先说好,输了可不能耍赖的。”
夏云依笑而不语,两人各自落座,旁边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这局棋的输赢一点悬念也没有,便都去另一桌旁观看了。白衣男子礼节性的问了一句:“在下何冲,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夏。”
夏云依整理着棋子。“夏姑娘。”
何冲笑道:“便由姑娘执黑子吧。”
夏云依也不推辞,执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开始,何冲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毫无停顿的落子,可渐渐的,他收敛了轻视的态度,表情略微凝重起来,认真的观察着棋盘上棋子的分布之势。到后来,何冲的表情愈发凝重,也有围观的人觉察出了不同,这个女子竟然棋力不弱,旁观的人一时间又多了起来。何冲下棋时亦是锋芒毕露,走的棋路总喜欢出其不意,而夏云依始终保持着平和淡然的心态,沉稳落子,丝毫不给对方可乘之机,到最后,何冲已是渐渐焦躁起来,落子失去了章法,夏云依也趁势落下了几步关键的棋子,控制住全局的势态。到了这个地步,明眼人都能看出胜负已分。何冲怔怔的看着棋盘许久,面色苍白,又抬起头来看着夏云依,面容呆滞,喃喃的道:“我竟是输了……竟是输给了……一个女人……”夏云依见状,知道他是一贯自傲,今日却是大受打击,一时难以承受,便开口劝解道:“胜负乃常事,秦公子这是何苦呢?”
何冲满头冷汗,右手甚至在微微颤抖。夏云依不由得蹙起了眉,低声吩咐他身后的下人,让他们先扶着何冲下去休息。“阿弥陀佛,这位公子一时受了打击,但也并无大碍,休息一下便好了,夏施主不必担心。”
夏云依抬头,见是一位身着僧袍的老者,也回了个佛礼,起身准备离开。“施主留步。”
僧人叫住她,解释道:“可有兴趣与我比试一场?”
这位老僧气度非凡,夏云依愣了一下,见他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身边许多人看着,倒也只能答应下来。她与老僧各自落座,分执黑白棋子,开始比试起来。两人对弈了一会儿,夏云依便发现老僧的棋艺非常高超,他也是属于心境平和淡然之人,于下棋是最有利的,无论什么时候,棋路都不会被对手扰乱,也很难找出破绽。夏云依故意的走了几步错棋,最终输了这局比赛。比赛结束,夏云依也准备回去,不多时,却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正是那位老僧。“施主命格非凡,怕不是此界中人罢。今日竟然能够一见,实在是有缘啊。”
他的语调悠长平缓,倒吓得夏云依一个激灵,难道他看出自己是穿越的了?看来这位老僧确实有点道行,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老师傅看出了什么?”
“施主不用担心,看破不说破,老僧也害怕泄露天机。”
老僧笑了起来,忽然道,“你所寻之人,心念已空,故不得相逢。”
夏云依愣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指点自己,所寻之人,那不就是轩辕清冷么,可“心念已空,故不得相逢”是什么意思?“老师傅,以后我若有不懂之处,可否过来寻求指点?”
夏云依连忙道。这可是一位得道高僧,要把握机会。僧人双手合十,认认真真的道:“那是自然。”
回到太子府后,夏云依便听说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谢宜章很快要迎娶太子妃了。侧妃入府之前,肯定是要先迎娶正妃的,谢宜章的太子妃之位早已定好了人选,那就是李家的女儿李明沁,这段时间,太子府上下都在忙着准备谢宜章二十岁的生辰宴会,而这个日子也是谢宜章迎娶正妃的日子,在舜香国来说,男子二十岁便意味着及冠,算是一个重要的年龄阶段。一大早,夏云依就被西门月从床上挖了起来,穿上一身新衣裙,一件浅杏色描海棠花的长裙,簪一支倒垂莲花衔单滴流苏如意钗,这么一打扮下来,看上去也十分出挑。“怎么打扮的这么好看?”
夏云依无奈。“夫人,正妃就要进府了,您也得注意一些啊。”
西门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夏云依只想戳一下西门月的额头,不知道她整天都在想些什么,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会嫁进太子府,还要和正妃争宠爱?“行了行了,随便打扮一下就成,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们。”
夏云依摆了摆手。西门月听了她这话,倒是有些担忧地道:“夫人,您别伤心……”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呢,夏云依只想抚额长叹,她真的没那个意思啊,真是单纯阐述事实而已!这次太子大婚,阵仗极大,而那个李明沁的身份也很厉害,这次出嫁可谓是十里红妆,轰动全国。虽说夏云依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关系,可她到底也要露个面,前院正在唱戏,古代成婚也都是这些过程,太子府请来了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戏班子。那旦角唱戏时字正腔圆,声音如林籁泉韵,更兼姿容秀丽,在舞台上真正是翩若惊鸿,顾盼神飞,仿若轻云出岫。“我都知道野花即是野花,公子既是公子。但野花并无伤人之刺,公子你,你却又有碎玉之刑啊——”戏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夏云依倒听得入神,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富家公子与一个名妓的故事,两人私定终身,但是富家公子家中反对,棒打鸳鸯,生生拆散了两人。后来富家公子高中状元,重遇名妓,以为她当年负心寡义,便出言讽刺了她一通,名妓心中滴血,便有了这句“野花并无伤人之刺,公子你却有碎玉之刑啊。”
唱完这出戏目,却有丫鬟偷偷的跑了过来,西门月听她讲完事情始末,禀告夏云依,“夫人,宋家的几位小姐起了争执。”
谢宜章拜托夏云依今日处理府内事务,因此她闻言后连忙起身离了位子,“在哪儿?”
“在凉亭那儿。”
夏云依匆匆地赶过去,只见宋灵儿和一个面容秀丽的女孩子正在争执。那宋灵儿她也是有印象的,之前在宴会上跳舞,出尽了风头。“就凭你,也想勾引太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就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宋灵儿出言奚落。“姐姐,我虽然是家里庶出的身份,比不上你尊贵,可咱们也是一家的姐妹,犯不上这样奚落吧!”
那女子掩面流泪。宋灵儿嘲笑道:“哼,我告诉你,嫡出和庶出根本就是天差地别,嫡出的小姐是家里正经的小姐,而你这样庶出的,不过就是个丫头罢了!今日太子已经迎娶正妃了,侧妃的位置也定下了一人,还有一个侧妃的名分,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你身上!”
夏云依见状,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初在夏家时被两个嫡出姐姐欺负的画面,虽然她穿越过来后便没有再发生这种事情,但是总归给她留下了不好的记忆。“小姐,夏神医来了。”
宋灵儿身边的侍女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宋灵儿抬头看去,只见夏云依走了过来,她皱了皱眉,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拿捏对这个女人的态度,要说身份嘛,她只不过是个平民,只不过得到了皇上和太子的赏识罢了。但是她因为瘟疫之事,在人们心中的声望很高。“夏神医。”
宋灵儿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面具式的笑容。“宋姑娘啊,我还记得你在宴会上跳得那支舞,当真让人过目不忘啊,这会儿怎么吵起来了呢?要是被人看见了,对姑娘的名誉可不好。”
夏云依微笑着道。她说得轻飘飘的,可宋灵儿却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敲打自己,让自己注意态度呢!“是,这个道理我也知道,不过我只是在管教自家妹妹罢了,夏神医也要插手吗?”
宋灵儿皮笑肉不笑地道,意思就是说,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也要插手?“若是在宋府,自然一切都随宋小姐了,不过这是在太子府,要是被太子和宾客们知道了这件事,我也难逃责任啊,而且宋小姐的名誉也会有损伤,你说是不是?”
夏云依十分沉得住气。“你……”宋灵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是看出夏云依的态度了,分明就是站在自己那个庶妹身边的!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本事,竟然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太子身边的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