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正是去找轩辕清冷,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瞿老爷告诉她,轩辕清冷现在正忙着王爷大婚事宜,没空见她。夏云依听了之后,虽然内心深处有些怏怏不乐,但还是理解他,于是便道:“那你就去忙吧,我去街头看公主大婚去。”
瞿老爷又嘱咐了她几句,这才放她去了。人群一见公主和驸马,顿时开始欢呼起来。夏云依躲在人群里,也朝着那边望过去,不过只能看个大概,具体的还是看不清楚。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箭光划过空中,带着噬人催命的力道,笔直地朝着花车冲过去。就在大部分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时,已经有人开始叫了出来,声音很大。“啊,公主!公主倒下了!”
“究竟是谁啊,居然敢行刺公主?”
“瞧那刺客的穿着打扮,好像是西域人!”
“没错,西域人,是西域人!”
那刺客身形很快,行踪诡谲,在房顶处来回几个跳跃,就开始渐渐甩开后面追踪而来的若羌宫廷侍卫。他像是故逗他们一般,总在他们不远不近处出现,几乎快把那些侍卫给气疯了。忽然,那刺客的身影消失在了一处商业区,很快就看不见了。侍卫们顿时下令将这周边包围起来,一间一间搜查。结果在某个客栈的某个房间里,侍卫们终于找到了那刺客遗落在房间里的弓箭,经查看,和杀死公主的那箭一模一样。这房间里原本正是住着一个西域眼线,他当时也出去看公主大婚去了,不知晓这弓箭是如何跑到他房间的。一见这情况,顿时就不敢回房间了。而根据这客栈老板所形容,这房间的租客正是西域人无疑。夏云依是在这天傍晚见到柳云轩的。当时,柳云轩刚刚同郑王、瞿老爷一道从若羌国王那里回来。回到大齐营帐那里,轩辕清冷这才一把攥住了夏云依的手,把她拉向自己的怀里坐着,声音像是浸透了冰霜般严寒:“你是怎么回事?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跑来做什么?战场之事岂是儿戏,你若是出了什么事,那我该……”说到这里之时,他忽然住了口,清眸里全是一片关切责备之意。夏云依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略显锐色的眼睛:“我只是不放心你,这才偷偷跟来的。”
“有什么不放心的?”
轩辕清冷伸出指尖抬起了她精巧的下颌,迫使她和他对视,“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令人放心么?”
“不是,就是太令人放心了,云依才觉得恐惧。”
夏云依不知该如何向他表述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以及内心的汹涌的情感,急得眼泪差点儿淌下来。轩辕清冷见她着急得要命却又说不出话来,不由得心头一软,轻声道:“下次,不要不和我商量就随意行动,记住了么?”
夏云依喉间一哽,只觉得这些天所受到的艰难困苦都不算什么了,情不自禁的搂住他的脖颈,将脸深深地埋入他的胸膛,感受那已经许久都不曾感受到的熟悉温度。轩辕清冷见她不语,于是便轻轻拍在她的脊背上,柔声安慰:“没事儿了,我们现在都好好儿的。从现在起,你一刻不能离了我的视线,不能私自行动。”
夏云依乖乖揽住他的腰身,点头应道:“是。云依也不想离开你。”
她忽然忆起一事来,于是便悄悄凑在轩辕清冷耳边道:“你,若羌公主之死,是你做的吧?”
轩辕清冷闻言,眸光一闪:“你不赞同么?”
“赞同,”夏云依压低声音道,“若是云依面临那个情况,也会毫不犹豫那么做的。因为同公主联姻,并不能很好的调动若羌的军队。只有让若羌和西域染上国仇家恨,让若羌以为他们的公主是被西域人杀的,若羌军民才会齐心协力团结起来,帮助大齐击败西域。”
这就是所谓的“姻亲之盟,永远比不上切肤之痛”。轩辕清冷轻柔的将她额前的一绺刘海儿撸开,眸色复杂难辨:“你不会怨我心狠吧?”
夏云依涩涩一笑,“不会了。因为有些事背后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事先的预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考虑,有些行动虽不情愿但却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做。”
轩辕清冷轻声叹息:“你能理解就好。”
语毕,他袖子一动,瞬间便有一个冰凉玉润之物现在了他掌心:“来,我给你戴上。”
夏云依瞪大眼睛一瞧,这正是她的镯子,后来被她送给了公主用来报信。她眼眶一热,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你,这……这镯子你是如何拿回来的?”
轩辕清冷将镯子拢入夏云依的五指,慢慢往上推过去,口中道:“此事我拜托给了郑王。”
原来是这么回事。夏云依看着那镯子逐渐回到自己手腕之上,心不由自主的一下子踏实下来。她回想起自己和公主做的那一场荒唐的交易,不由得看向轩辕清冷询问道:“柳家人在哪里?”
轩辕清冷点了点头,吩咐人去叫来了柳云轩,自己离开给了他们谈话的机会。“柳云轩,你当时送与我的那个锦囊,说是在十万火急之时方可拆开。可我拆开之后,却发现里面是春.药。我原本不晓其意,后来联想至联姻上头,方才通窍,这才把春.药献给了公主。你你真是有先见之明啊,这么久远的事情当时就猜到了!”
夏云依惊叹道。柳云轩在夏云依说“春.药”二字之时,眉心就细不可察的一沉,等到夏云依说完之后,他才勉强一笑:“我哪里有这么神,只不过是碰巧罢了。”
夏云依又缠着柳云轩说了会儿话,便感到困意袭来,这些日子她也的确是累得不行了。柳云轩将她放置于榻上,仔细给她搭了薄被,这才慢慢踱步出了营帐。有一军士见到柳云轩出来了,忙道:“公子有何吩咐?”
柳云轩略一沉吟,便道:“有劳小哥帮我把柳侍郎找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柳云泽没多大会儿便赶来了,他想必是一路跑过来的,浑身直冒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大哥,你……你找我……到底有啥事儿?听说云依来了……来让我……让我见见……”柳云轩伸手一拦,似笑非笑的挑着唇角道:“她已经睡了,见面有的是机会,不着急。倒是有一事,我想请你给我解释解释。”
柳云泽掏出帕子在额前胡乱擦了一气:“什么事?”
“就在你快武举考试的那段时间。你经常去了城郊练习骑射,间或也带云依去。我忙于生意之事,于是便委托你帮我从和善堂带一个锦囊来,你可记得此事?”
柳云轩不疾不徐的开口道,面色一派云淡风轻。柳云泽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事了,不过他仍旧是强颜欢笑,装傻充愣:“记得啊。怎么了?”
“那锦囊里有一个药包,里面装的是迷Y,是我事先在和善堂配好的装了起来。当时是忘了拿,所以后来才让你去拿。由于云依那些日子要去寻找生身父母,我担心她会受到坏人伤害,于是便事先配好迷Y,装在锦囊里让她带着。可云依却跟我说,那里面装的居然是春.药!这是怎么回事?”
柳云泽见隐瞒不过,只得交代道:“大哥,我本来是想原封不动的将那锦囊取来的。那天我把云依送回家之后,给手上了药,然后就出门给大哥取锦囊去了。我当时并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正好在街头碰到一个游方术士,便把锦囊打开向他询问。他说这里面装的是迷Y。我就猜,是不是大哥对云依有意,便想着用迷Y迷倒云依,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呢?我就琢磨,与其用迷Y,还不如用春.药来得快,来得实在,于是我就拜托了那游方术士,要他给我配了一袋春.药放了进去,然后又原封不动的收好。”
柳云轩听完了这一席话,简直不知道该对柳云泽说些什么好了,连吐血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