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站出来的,有了好的开头,接下来的事情就会顺利很多。苏宁宁瞧这少年那张狰狞的右脸,很难想象出他在当初那场火里是如何活下来的,这伤,在这个医疗并不健全的社会,又是如何好的。“我是小河村人士,草民方宇,状告刘德杀害我全家五口人,掳走我亲姐方柳!”
方宇后背挺的笔直,看着师爷的目光,恨不得将他吃了。说起往日痛苦的事情,方宇已经麻木。他的姐姐,现如今还不知道被刘德掳走后,是死是活,他活着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到刘德得到应有的报应。“我没有,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你就是在污蔑我!我不认,瑜王明察秋毫肯定不会被你这等小人蒙蔽的。”
沉默许久的师爷到底还是出了生,他要是再不说话,真被人把罪名定下,那可就真是没有活路了。楚宴没想到,这个师爷在反驳的时候还能顺便拍他马屁,怪不得能做到师爷这个位置。楚宴心头冷笑一声,也不和他兜圈子,冲着银一使了个眼色。银一点点头,俏俏往一旁而去。下方,少年和师爷吵了起来。“我没有胡说,我姐姐就是被你掳走的,我家的那一场大火也是你派人去放的!那天我亲眼看到了,你给了刘二狗一袋钱!”
他能够侥幸逃脱,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面,是因为起夜,等他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刘二狗逃走的身影,以及那燃起熊熊大火的茅草屋。那个时候,正是夏季,天干物燥,茅草屋一点就着,一场大火,瞬间包围了整个住处。他脸上的疤,就是因为想去把父母亲救出来才导致的。他家六口人,最后只剩下他一个。若不是村里面的众多族叔心善,从自己并不多的口粮中挤出一点给他,他也熬不过这一年。一年已经过了去,昔日的那些事情,现在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一派胡言,你连证据都没有,就想污蔑我,难不成你姐姐是什么美貌天仙吗?本师爷怎么可能会为了他一个女子大动干戈?还是说你想拿你姐姐栽赃我?”
师爷说的大义凛然,好像自己真的没有犯错一样。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并且白日的时候,自己姐姐被师爷带来的人掳走,方宇也不敢如此肯定。一想到这个畜牲,还敢反驳,还敢提到自己的姐姐,方宇便再也忍不住,一双拳头紧紧握起,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骨骼用力嘎嘎作响。冲着师爷的脸就是一拳,“你给我闭嘴,没有资格提我姐姐!”
瞬间,二人扭打在一起。师爷一边反抗,还不忘自证清白。少年,到底还是瘦弱了一些,即便他占了先机,揍了师爷几拳,但很快就要落于下风。一直等到这一幕,一旁站着的银四,才出手,强行分开两个人。师爷理了你自己的衣摆,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刚才瑜王来牢房里面同自己说的一番话。他就说嘛,证据他都销毁了,怎么可能呢?原来是这小子告的状。眼下这种情况,似乎他们都没有证据。师爷脸上自信一笑。“王爷,你也看见了,这小子就是在污蔑我,说不过我就动手,我刘某不是能屈打成招的人!”
一番话被师爷说得大义凛然。若不是知晓底下跪着这些人,手里有多少的罪恶,这种话说不定还真有人会信。楚宴没有说话,脸上面无表情。恰巧在这个时候,银一回来了。拖着一个绑起来的女人,一同走上公堂。女人一生狼狈,披头散发,衣服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了,上头全是灰尘,有些,脏污凝固在一起,整个人精神都有些失常。“刘德,你且回头看看那个人是谁?”
楚宴突然出声。师爷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顺着楚宴的话回头看去,在看清银一拉来的人时,整个人镇住。死亡的恐惧席卷了他。此时,师爷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全完了!方宇也跟着回头。“姐姐……?”
方宇几乎失声,整个人呆在原地。他慌张地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出现了幻觉。只是一瞬,他便快速冲了上去,死死拉住女人的手臂。“姐姐!”
他大声喊了一声,声音沙哑。他以为自己的姐姐已经被刘德这个畜牲折磨至死,现在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可是在看到姐姐一身惨象后,又冲了回去,狠狠揍了师爷一顿。一旁的银四拉偏架,几乎是架着刘德让方宇出气。“刘德,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关于方柳的事情,楚宴不想再言,这个方家的事情,实在太惨烈了,方柳即便是活了下来,也是在众多的折磨中活下来的。只是让银一拉方柳出来露了一面,楚宴便让他把人带了下去。方宇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方柳,直至对方消失才回头。“王爷,刘德作恶多端,不止我家,他犯下的罪,还有很多,求求您砍了他的脑袋!”
方宇跪在地上。“我没有,我没有,你在污蔑我!”
人证出现,师爷大失方寸,不知道该如何辩解的他,只能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准了。”
楚宴一句话,定了刘德的生死。刘德身上背着的命案,只多不少。现如今,只有方宇一个人站了出来,但仅仅是这一件事就足够刘德死上好几回了。刘德被拉了下去。他的审判,暂且是这样。经过这一审判,后头的百姓也都知道了楚宴这是要替他们出气,瞬间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前涌。“我要状告周仁……”“我要告……”原本还安静着的百姓,瞬间激动起来,一声声状告,在整个公堂来回环绕,公堂上变得闹哄哄。“一个一个的来。”
苏宁宁企图安抚众人。谁知众人更加用力喊着,生怕周大人这些恶人无法定罪,一个个将自己这半生以来所遭遇的惨痛往外诉说,这片大地,埋下太多太多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