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她就喊饿,李不言赶紧让汤圆去准备饭菜。两碗米饭,六个菜,一碗汤,晏三合吃得干干净净,吃完,眼睛一闭,又沉沉睡了。汤圆心惊胆战地问:“要不请裴太医过来把把脉?”
“用不着,她是缺觉,也累狠了。”
李不言拉着汤圆去了外间,露齿一笑:“对了,你们家三爷这两天在忙什么?”
汤圆一听这话赶紧屈膝跪地,勇敢地抬起下巴。“三爷在忙什么,奴婢不敢打听,奴婢只知道从今往后好好侍候姑娘,别的一概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嗯,总算是弃暗投明了!”
李不言扶她站起来,顺势勾着她的肩:“但有些事情该打听的,还得打听;该知道的,还得知道。”
汤圆:“……啊?”
李不言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侧头看着汤圆,“尤其是三爷的事,咱们家姑娘很好奇呢。”
汤圆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心都不会跳了。什,什么意思?让她多打听打听三爷的事儿,然后说给姑娘听??“别怕,别怕!”
李不言循循善诱,“多留个心眼就行,比如三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常干什么,不常干什么……”汤圆诚惶诚恐地打断道:“咱们姑娘是不是对三爷上心了?”
李不言挠挠头。是上心了。但这个上心,不是那个上心!“赶紧劝姑娘别上心啊,三爷是杜姑娘的,杜姑娘这人看着一团和气,其实厉害的很,姑娘斗不过的!”
李不言又挠挠头。真的吗?还有晏三合斗不过的人?……晏三合斗不过的人第二天便来了谢府,可惜扑了个空,三爷天不亮就去了衙门。惦记了整整三个月,却没见到人,杜姑娘扑在大奶奶朱氏的怀里,嘤嘤直哭。朱氏心里很清楚老三是在躲着杜依云,又不能明说,只能好生劝着。这一劝,杜依云哭得更凶。朱氏正无可奈何的时候,太太派人来接杜依云。未来的婆婆有请,杜依云擦擦眼泪就跟着去了,朱氏看着她背影,嘴角挑起一抹冷意。春桃捧上茶盅,轻声道:“奴婢倒有些看不明白了,三爷和杜姑娘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一个追,一个躲的。”
朱氏正劝得口干舌燥,接过茶盅猛灌了两口。“还瞧不明白吗,老太太、太太是心仪杜姑娘的,但老爷死活没松口,跟两个小的没关系。”
“杜家的门第,老爷还瞧不上吗?更何况三爷又不是个长寿的?”
“咱们内宅妇人瞧不明白外头的事。”
朱氏放下茶盅,“只怕还和朝堂有关。”
春桃一听“朝堂”两个字,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多问一个字,却听朱氏道:“晏姑娘这会在做什么?”
“听说还没起。”
朱氏顿时笑了,笑容明媚。天天昏睡,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什么晨昏定省,什么规矩,什么礼数,统统靠边去。倒是真性情。“她今年有十七了?”
“听说是十七了。”
“什么时候的生辰?”
“这倒没听人说起过。”
“找个机会打听打听,别错过了日子,让人家姑娘心寒。”
春桃一听这话,忙笑道:“看来大奶奶对晏姑娘印象很好?”
可不是好吗!她嫁进谢府这么些年,哪怕身上来了葵水,小腹疼得要死,也得咬着牙侍候老太太、太太用饭。有谁替她说过一句话?“她虽冷,却是有心的;杜姑娘虽热……”朱氏冷冷一笑:“我劝她半天,她连声谢都没有,可见是没有心的。我要是老三,宁肯娶晏姑娘,也不会娶杜姑娘。”
只可惜啊,很多人是瞧不明白的。……谢老三压根不知道女子们心里的这一个个弯弯绕。养了三个月的病,北城兵马司积攒了一堆的公务,他忙得脚不沾地,这几天索性歇在了衙门里。丁一揣摩主人心思不行,活儿干得利索,再加上一个朱青,主仆三人整整忙了三天三夜,才把事情处理完。第四天中午,才稍稍闲一点下来,裴大人穿着一身官袍颠颠的来了。谢知非正喝着茶,抬头看他一眼,还没来得及把茶水咽下去,只听裴明亭嚷了一句。“谢五十,媒人我请好了,就是不知道该找谁说去,是你爹能作晏三合的主,还是你家老太太?”
“噗——”茶水直接从谢五十的嘴里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