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情发生在夜里,太太的陪房李正家的不知什么原因,落水身亡,据说捞上来的时候,身子都僵了。太太看一眼,直挺挺的晕了过去,吓得一众下人掐人中的掐人中,喊太医的喊太医。蹊跷的事,与谢家一向交好的裴太医没有来,谢总管只是去外头请了个郎中来给太太看病。气得太太病中垂死惊坐起,指着谢总管的鼻子就骂。刚骂几句,老太太拄着拐杖来了。谢总管把老太太扶进去,挥退下人,掩上房门。没人知道婆媳二人关起门来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老太太一走,太太独自在房里哭了半宿,从此称病不出。谢府的纷纷乱乱,晏三合一概不知。这会,她正和李不言在小别院里散着步,消食的同时,顺便将这个宅子的东南西北都看一遍。越看,两人越心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后院甚至还有一片花园。这样一幢宅子,一年租金只有九十两,哪个大冤种做这种亏本买卖?就在这时,汤圆急匆匆追来,“姑娘,三爷来了,说有急事。”
急事?那就是褚、唐二人找到了。“走,回去!”
一进院,就见三爷背手站在灯笼下,正打量着院子的景致。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脸在灯笼的光晕中,静谧,沉默。世人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其实俊俏的男子在灯下看,也一样。四目相对。三爷的目光太过厚重深刻,压得晏三合不由自主的想挪开视线。谢知非没有给她挪开的机会,开口便道:“人找到了,咱们进书房说。”
晏三合:“汤圆,烧水上茶。”
水烧好,茶端上,谢三爷桃花眼一眯,落在晏三合的身上。脸还是那张脸,但眉梢眼角却似乎舒展了一些,看来她对这个宅子是满意的。“朱青。”
朱青上前一步,按着三爷的吩咐,问,“晏姑娘,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坏的。”
晏三合说出这两个字,余光敏感地扫见谢知非的嘴往上勾起一点。他笑什么?笑你和从前一样,好消息、坏消息总会先选坏的听,丁点没变。谢知非端起茶盅:“朱青,那就先说坏消息。”
“坏消息是,诸公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晏三合的反应极快,“那么好消息是,唐爷还活着。”
“是。”
朱青细细道来:“褚公子全名叫褚言停,先帝三十二年进士,中二甲第八名。”
晏三合问:“他什么时候去世的?因何而死?”
朱青:“先太子造反,他参与其中,事后自刎而亡。”
晏三合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难怪谢知非刚刚看她那一眼厚重深刻,答案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他的家人呢?”
“诛尽三族。”
晏三合一怔,“那唐爷呢?”
“唐爷全名唐臻,字见溪,先帝三十二年进士,中二甲第五十名,曾做过鸿胪寺署丞,正八品的官位,只做了三年,便辞官归隐。”
只当了三年官?晏三合思忖道:“他和唐岐令只是师生关系?”
“是,恰好都姓唐。”
“归隐在何处?”
“河间府。”
“河间府?”
晏三合骤然抽了口凉气,脑子转得非常快。“我记得水月庵的庵主慧如说过,领走明月的夫妻姓唐,是河间府的乡绅,早年是中举的士子。”
书房余下三人心里同时大惊。都姓唐;都中过举;都在河间府;这世上有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晏三合按下心中隐隐的兴奋,“朱青,关于唐臻,还打听到些什么?”
“回晏姑娘,就这些。”
“这些足够了,辛苦你。”
晏三合站起来走到窗边,随即又转过身,冲太师椅里的谢知非点了下头。“三爷,夜深了,请回吧!”
用完就扔?谢知非面色有点发青,“我说晏姑娘,你是不是想支开我,和李不言连夜直奔河间府?”
晏三合目光向李不言瞄去:我的心思现在浅成这样?李不言揉着太阳穴:不怪你,主要是敌人太狡猾。“四九城到河间府,不过两天两夜的车程,你早去半天,晚去半天,那个唐见溪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谢知非伸手点点,以示警告。“事关重大,你别擅自行动,明天傍晚,我和明亭陪你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