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棺?还三口?赵彦晋脸色大变,“这,这是为何?”
“有说朱家泄漏了太多的天机,也有说朱旋久作恶太多,遭了报应。”
董肖沉默片刻,又道:“朱旋久落棺当天,朱府二奶奶一尸两命。如今朱旋久发妻又死,半年内抬出三口棺材,要说没点蹊跷,我还真不信。”
“伯仁的意思是……”“王爷可以在这上头做做文章。”
董肖眼中冷光一闪。“与其让朱家和太子、太孙联手,不如想办法让朱家成为废子一枚。”
“这……”赵彦晋有些犹豫。“王爷,谢三爷再厉害,也只是在外围帮太子穿针引线,朱家人可是随时能面圣的。”
董肖叹口气:“这一外一内联合起来……”赵彦晋打了个激灵,后背起了一层汗毛。是啊,一外一内联合起来,他这个汉王哪里还有什么胜算?……此刻的朱远墨,心急如焚地等在了别院的巷子口。老二一走,他坐立难安,虽说睡觉了,连眼睛都闭不起来,远远见马车驶来,他忙从巷子的暗处走出来。驾车的朱青忙勒住缰绳,扭头低声道:“爷,是朱大爷。”
朱远墨提起衣角,匆匆走到车后,手忙脚乱的爬上去。朱青朝身边的丁一看一眼,自个纵身跃上了墙头,居高临下的提防着。谢知非扶朱远墨坐稳,低声道:“朱大哥不来见我,我明儿也要来见见朱大哥的。”
朱远墨神色如惊弓之鸟,“三爷,冲谁来的,冲谁来的?”
“冲我和明亭。”
谢知非拍拍他的肩安抚道:“朱大哥稳住,不要自己吓自己。”
朱远墨身子往后一仰,手不停揉着心口。他是真被吓到了。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谢知非索性就把话说开。“以朱大哥的聪明,想必也应该猜出来了,我和明亭都是太孙的人。”
朱远墨点点头。小裴爷领着他去见太孙,当时他就猜出来了。“如今的朝争,是太子和汉王之争,也是太孙和汉王之争。”
谢知非:“窥视我们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汉王的人。”
朱远墨又点头。“汉王的人既然已经跟到这里,朱大哥和我们的关系只怕瞒不住。”
谢知非顿了顿:“但我相信,汉王只知道我们走得近,并不知道朱府内里发生了什么。”
朱远墨一听这话,神情又紧张起来。万一汉王派人查他们朱府内里发生了什么,那岂不是……“晏三合走之前叮嘱我说,让我们想办法给汉王找点麻烦,省得他一天到晚闲着没事,专盯着我们。”
谢知非:“朱大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有什么好法子?”
“阴招,损招统统拿出来。”
小裴爷嫌弃谢知非说话太温和,“真要被他盯上了,咱们统统完蛋,你信不信?”
祖宗规矩,朱家家法……在一府人的生死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朱远墨沉吟片刻,就下了决心:“我让他生场病,拖延七天时间。”
谢知非和小裴爷对视一眼。生病好。生病就抽不出空来害人。七天?能让他们暂时缓口气,再想想别的招,也能让朱远墨把朱府里的人该警告的警告,该清理的清理。谢知非还有些不放心,“朱大哥,这算害人,害人要不要付出代价?”
“要,但这已经是最轻的。”
朱远墨苦笑:“真正害人的代价,我也背不起。”
话音刚落,朱青从墙上跳下来,一把掀开帘子,“爷,半里之外,有马疾驰而来。”
都这个点了,谁没事会夜里疾驰?“就说我来看风水的。”
朱远墨忙跳下车,“你们赶紧回。”
谢知非哪能扔下朱远墨先走,“明亭,你在车上坐着不动,我下来看看。”
这一看,所有人都惊了。疾驰而来的竟然是朱府三爷。朱远昊跳下马车,白着一张脸冲过来:“大哥,宫里刚刚有人来传讯,明日午后请大哥入宫面圣。”
朱远墨腿一软,连连退后数步,若不是朱三爷扶住了,竟要摔下去。谢知非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白天他还说朱家这会在风口浪尖上,陛下那头怕是瞒不过,得想好了说辞。哪知,事情竟然来得这么快!“朱大哥。”
谢知非不由替朱远墨揪了一颗心:“宫里这么晚传出口讯,你可得一定要小心应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朱远墨嘴角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三爷,我们先回去。”
谢知非目送他们离开,掀起车窗上车,还没坐稳,只听小裴爷淡淡道:“他要应对陛下,你要应对你爹,我要应对我爹,谢五十,怎么一转眼,咱们都走进了死胡同。”
谢知非的笑,比朱远墨的还要难看。就是不知道怎么应对,他才又躲到别院来。……这一夜,有人鱼水之欢,有人开怀畅饮,有人飞奔赶路,有人彻夜难眠。人类的悲欢,一点都不相通。翌日。重华宫的宫女、内侍迟迟等不见王爷起身。眼看早朝要迟了,为首的宫女大着胆子掀帘一看,发现王爷面色潮红,一摸额头,烫得吓人。宫女赶紧叫来王妃。王妃又命内侍赶紧去太医院找人。数名太医匆匆赶来,一个个轮流把了脉,都说是夜里着了凉。一查,才知道王爷夜里行完房,又被叫去书房议事,这凉怕是在路上着的。汉王妃一边让太医开药方,一边派人进宫回禀陛下。陛下的口谕是在午时左右,由宫里内侍亲自来传,一同而来的,还有陛下赏下的几味珍贵药材。汉王妃见了赏赐,心中颇有几分得意。王爷一个小小的着凉,陛下不仅派人来,还赏了东西,可见陛下是当真把王爷放在心尖上的。而此刻,钦天监监主朱远墨,正忐忑不安的等在御书房外。陛下已经用过午饭,正在小憩。随着年岁增大,陛下小憩的时间也由原来的一刻钟,变成现在的小半个时辰。就在朱远墨快冻僵的时候,小内侍请他进去。朱远墨赶紧再理了一遍官袍,跨进了这世间万千做官的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走进来的御书房。跪地;见礼;礼毕;没敢起身。朱远墨从怀中掏出奏章,高举过头顶。内侍接过奏章,捧到御案上。永和帝展开一看,竟是封丁忧文书。“陛下。”
朱远墨哀声道:“臣父、臣母先后过逝,臣悲痛万分,无心朝事,只想替生父、生母守孝三年。”
永和帝并无动作,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位年轻的钦天监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