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处蹊跷的地方。”
晏三合:“是哪里?”
陈皮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是那具被烧焦的女尸。”
晏三合:“大的,小的?”
陈皮:“大的。”
娘?谢知非耳膜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不仅生疼,而且嗡嗡作响。娘的尸体,怎么会有蹊跷?要有蹊跷,不应该是淮右的尸体吗?他盯着陈皮,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迸。“大的女尸哪里有蹊跷?”
“那两具烧焦的尸体是在西厢房的床上,小的躺在里面,大的躺在外面,火明显是从床头开始烧的,所以大的一双脚没烧着。”
谢知非死死的咬着牙关,声音有些发抖:“蹊跷在她的脚上?”
“是。”
陈皮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那双脚的脚背很干净,脚底却是脏的。”
“什,什么意思?”
谢知非感觉心脏被什么死死攥住。“我,我不知道……”陈皮又有点语无伦次起来:“我,我,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儿,怎么就……就……脏了呢?”
一具烧焦的尸体,脚却是白白嫩嫩的,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陈皮一下子对这双脚格外在意。做白事的人,分男人、女人。男人为男人敛尸;女人为女人敛尸。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否则就是这个惯例。也不知道那些当官的人是怎么想的,海棠院里,竟然就派了他一个人来。所以,这是他做白事以来,唯一见过的女人的脚。用清水擦拭的时候,他发现这女人的脚底很脏,不仅沾着灰,还有一块泥巴。“我当时就想,太奇怪了,这妇人不是都搂着女儿睡觉了吗,怎么脚上还有脏呢?”
谢知非猝然一僵。奇怪的又何止这一处,娘对淮右素来不怎么喜欢,连她的房间都极少去,更别说母女二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七月十四,是他和淮右的生辰。爹为了给他们庆生,亲自去酒楼拎回了十几个好菜,还买了好些个酸酸甜甜的蜜饯给淮右。淮右还塞了一颗到他嘴里,差点没把他的牙酸掉。这是海棠院四个人没有被蒙汗药迷倒的真正原因——他们没有吃府里的饭菜。四个人的生辰宴很温馨。吃完,爹陪着娘在前院散步消食,他和淮右去了后院,他打算为她捉几只萤火虫,放在帐帘里。结果空手而归,只抓了几只蛐蛐,淮右嫌弃的不行,冲他撇撇嘴便回房睡觉。这丫头二更过后,是一定要上床睡觉的,雷打不动。他还在床边闹了她一会,见她实在困得不行,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半夜,他被一泡尿憋醒,醒来发现娘的房里竟然还点着灯。怎么还不睡呢?他撒完尿,就往娘的房里去,一偏头,发现大门开着,爹背手站在院子里,背影沉默的如同一座山。鬼使神差的,他走了过去。爹听到脚步声,扭头问:“怎么还不睡?”
“被尿憋醒了。”
“去睡吧,夜里别蹬被,小心着凉。”
“噢!”
他想转身,不知道为什么,爹像山一样沉默的背影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上。“爹,等我练好了功夫,会给你争气的。”
爹一愣,眼底露出笑,“好!”
他见爹笑了,这才放心离开,可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动静。他转头一看,只见爹一个箭步冲到兵器架前,伸手抄起大刀,就往院外冲。他三岁跟爹习武,从未见过爹冲得这般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难道,前头出了什么事?他什么困意也没了,到兵器架前拿起自己的刀,提刀便追了过去。他们一走,海棠院只剩下娘和淮右。他记得很清楚,娘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里,怎么最后却出现在了淮右的床上,还光着脚?谢知非喉结滑动,“多半是她发现了女儿房里不知怎的起了火,情急之下……”“这对母女明明是在睡梦里,被人杀死的啊!”
“被人杀死的?”
谢知非的声音都呲了,“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陈皮:“她们母女俩就躺在哪里,没有挪动和挣扎的痕迹。”
谢知非心跳剧烈,“致命的伤口在哪里?用的是刀?剑?还是匕首?”
“伤口在脖子那里,用的是刀。”
陈皮:“我一摸就摸出来了,就是尸身被烧焦了,黑黝黝的,看不大出来。”
谢知非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比晏三合的脸还要白。案卷上竟然什么都没有写,只有一句烧死。只有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