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京,已经过去一年半。人心易变,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在爹的心里,晏行还是不是他最深的愧疚。朱未希一听男人说这样的话,心里哪还有半分喜色,好好的一对有情人儿,别又重蹈了她的覆辙。谢而立虚咳一声:“别愁眉苦脸,总还有希望的。”
朱未希微微怔愣,随即笑道:“大爷说有希望,就一定有希望,老三啊,你也别愁。”
“不愁。”
谢知非:“今儿这事,我就没指望能成,只是想让大家心里先有个数,以后再缓缓图之。”
朱未希:“你打算怎么个图法?”
谢知非声音很淡,口气却异常坚定。“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从小到大,还没有我谢三爷图不成的事儿!”
……青石路的另一头,走着谢道之母子二人。二人一路无言,进了濨恩堂。谢道之亲自替老太太褪去外衣,散下发髻,扶她到床上坐下。丫鬟端来药盏,他尝了一口,才奉到老太太嘴边。一盏药喝完,老太太冲儿子摆摆手道:“我儿去吧。”
“母亲好好休息。”
谢道之躬身行礼,转身走到珠帘前,脚步停下,扭头往后看。恰这时,老太太也抬眼去看自个儿子。四目相对。都从彼此浑浊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深意。这点深意无需多言,是相通的。老太太收回目光,“这一回,老爷真要上心了,无论如何也得给老三挑个不错的好人家。”
谢道之很快答了一声:“是!”
……在谢家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一块大石后,谢三爷又不见了踪影。谢小花心里急死了。小崽子啊小崽子,这个节骨眼上,你好歹也在老太太跟前卖个乖,哄一哄啊。再不济,也往老爷房里跑得勤快些,时不时的提一提晏行的事,好让老爷念着旧情,应下这门亲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仅仅一夜之间,四九城的高门都添油加醋的传开了——谢府三爷相中一个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和长辈闹翻,连家里都不住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别院。“怎么着,早前你们谢家一个个跪在晏行面前,跪在三合面前,要死要活的样子,都他娘忘了?”
李不言气坏了,插着腰在院子里开骂。“这会来嫌弃我们三合门第低,嫌弃得着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你们谢家是个什么玩意?四十几年前,还当街要饭呢!一帮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有这骂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瞒过殿下。”
谢知非一身灰衣走进来,脸色铁青。哟,听见了?“三爷。”
李不言拦住去路,故意挑着一边的眉:“和我透个底呗,谢家如果不同意,你打算……”“死磕。”
“要死磕也不行呢?”
“远走高飞。”
“要谢家拦着不让走呢?”
“不有你吗?你是吃素的?”
谢知非说罢,也不去看李不言脸色的表情,径直往书房去。李不言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咧嘴笑了。怎么回事呢?这姓谢的和从前相比,越来越有男人味了。……书房里。晏三合看着男人眉眼之间干净的少年气,忽然想到初见时,他一身浓浓的纨绔样儿。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了个人的谢三爷往她面前一站,“外头的传言都听说了?”
“嗯。”
“心里什么想法?”
“谢府还真是嫡庶有别呢。”
谢知非都给听笑了。这话影射的是老太太从前撮合她和谢老二的事。“没办法,谁让爷受宠呢。”
他斜着眼看她:“除此之外,就没点别的想法?”
晏三合:“三爷勇气可嘉。”
等的就是这一句。谢知非把脸凑近了,“有赏吗?”
“没赏。”
晏三合话锋一转:“还有罚。”
谢知非惊讶:“为什么要罚?”
晏三合面色凝重,“这个节骨眼上不该向家中长辈坦承我们俩的事,白白耽误你的功夫。”
“没耽误,我想出怎么瞒怀仁的法子了。”
————今天一更,怡然病了,就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