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宁妹妹，我不是同你说慢慢放吗？”

桑矜一脸抱歉地说，弯身关心她：“怎么样，严不严重？”

顾宁哭的极伤心：“桑矜！你还怪上我了？明明是你先放手的！我要同娘说，我要让娘责罚你！”

顾宁身边顷刻围上许多下人，文晓关切看她，问顾宁到底伤的严不严重，顾宁不敢撒手，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桑矜望着这一片杂乱，不由弯了唇角。林寒却在这时靠近她身边，压低了声音：“你不该这般鲁莽，伤了她，对你没好处。”

“谁说没好处？”

桑矜掀起眼帘：“看她不爽很久了。”

她的目光追随顾宁那些丫鬟而去，见她们扶着顾宁向屋里走，拿湿帕的，请三姨娘的，还有找药膏的……桑矜便想笑。她提裙跟上，高喊一声：“宁妹妹，姐姐来看你！”

林寒：“……”年青下属瞥了眼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佩儿，两人双眼对上，佩儿别提多高兴：“林侍卫，我们姑娘做的真棒！”

林寒：“……”房中，顾宁在初次冷敷完，望着铜镜大叫一声。“我的脸！我的脸好丑！”

顾宁气的双拳攥紧，又毫无办法，因为此刻她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肿痕，贯穿整张脸，像被泡发了一样。她再次低头捂脸，不断尖叫，说着该怎么办。文晓猛地回头看桑矜，“都是你！我们姑娘现在成这个样子，你要怎么赔！”

桑矜一脸无措。她拧眉上前，一把将顾宁抱住，“我，我也不知会这样…宁妹妹，我分明同你说了要慢慢放…可你怎么就不听我的？”

顾宁：“桑矜！你别在那胡说八道了！这事就是你做的，你还要狡辩！你怎么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我告诉你，如果我的脸毁了，我也要将你的脸划花，你等着！”

“宁小姐。”

林寒这时开口，“属下看的清楚，弓弦的确是你松的。”

林寒向着桑矜说话，让顾宁更炸了，她高喊：“林侍卫！怎么连你也帮她？我…我没有松啊。”

吵闹时，三姨娘从外进来。随同她来的还有府中府医，三姨娘极其心疼高喊：“宁儿，宁儿你怎么了，娘来了，娘来看你了！”

三姨娘忙命府医给顾宁看。顾宁见她母亲来了，有了依靠，哭的更凶，边哭边指着桑矜控诉，将方才发生什么同她娘说了一遍。“啪！”

三姨娘打了桑矜巴掌。桑矜眯了眯眼，虽表面装的柔弱，但她的模样却冷了几分。林寒看不下去，欲上前去拦。“林侍卫，你如果帮了小姐，她会更惨的。”

佩儿在后低声说，一脸看透的表情。这才是桑矜的日常。她之前在侯府，便是这样挺过来的。那时佩儿还没在她身边伺候，仅仅是在旁边看，她都觉得，桑矜能撑这么长时间太不容易。她没有出身，又是个人人都看不起的累赘。只有老侯爷才会对她好，但老侯爷毕竟年老，不可能日日护着她。在这个侯府后宅，她虽担小姐之名，却是谁都可以踩一脚。佩儿知道，往常桑矜这时都是认错，装柔弱，让这些人消气。只有这样她才能少挨些骂，少被人欺负。所以当佩儿在稽查司大牢里看见桑矜一刀解决了那个狱卒，小婢子虽然震惊，却很快就想清楚。她是希望桑矜变成这样，至少这样的她可以保护自己。林寒握剑的手又绷出青筋……三姨娘：“桑矜！你回来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在阆州到底给令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令儿是我的心头肉啊，你却将他害成如此！我没找你的麻烦，你反而一回来就开始作事，如今又伤到宁儿！”

“是不是不打你，你便不知到底是在谁房中讨生活？！”

三姨娘骂完她，顷刻让旁边丫鬟递来竹蔑，专用来打她。三姨娘的手刚抬，便被人拦住——是林寒，他还是出手了。佩儿着急，也不管的上去护桑矜，道：“姨娘怎地不问青红皂白就要罚人？！”

三姨娘怒瞪林寒：“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林寒：“属下是世子的人，刚被调来保护宁姑娘。”

三姨娘：“即是宁儿的人为何要帮她？你护主不利，也该连你一块罚！”

“姨娘，属下方才全程都在，也将宁姑娘如何受伤看的清楚，与表小姐无关，是宁姑娘她对弓不熟，误伤了自己。”

“况且，这拉弓射箭本就容易受伤，宁姑娘既然想练，便应受得住这份。”

三姨娘眉心狂跳，对林寒的话无法反驳。他说的都是对的。习武之人受伤太正常，凡是跟武沾点边的也都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学会的。这个道理，她当然懂。只是牵扯到桑矜。有她在，便很自然都怪在她身上。三姨娘将脸一横，“你同我讲道理？我自己女儿的话不信，会信你说的？”

林寒道：“既然这样，那便等世子回来判。”

三姨娘捏了捏手中竹蔑。等顾决？那岂不是将事闹大了？她在侯府地位也不高，襄阳侯一年半会的往她房中来不了两次。顾宁也不受他喜爱，她也艰难，在府里连大气也不敢喘。如果就因为顾宁这点小事让顾决来判，必会传到襄阳侯耳中。明明昨夜好不容易因为她帮顾决说话让平氏对她态度温和了些，可不能搞砸了。三姨娘眼神闪躲，默默收了竹蔑。府医为顾宁看了后道：“禀姨娘，小姐这脸的伤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消，而这期间得严格遵守涂药，热敷冷敷，小的会先给姑娘开些药。”

顾宁红着眼睛：“那会留下疤吗？会不会毁容？”

府医摇头。不过是被弓弦绷了，又不是被利器割了，所以毁容的机率很小。不过，府医斟酌片刻道：“就是小姐您一定要忍耐住，等到消肿后期可能会有些痒，你可不能抓挠。”

顾宁特别听话点头，“不会，我会好好上药。”

三姨娘谢过府医，再次看了桑矜一眼。“就算不闹到决哥那去，这事你也不能完全撇清，我宁儿的伤，你也要出力！”

桑矜抬起眼眸：“好，姨娘说的我自会照办，这些日子我会在宁妹妹身边好好伺候。”

“只是…姨娘刚才说到温大哥…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