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公府，洛璃歌从马车下来，便留意到停靠在大门旁的荣南侯府座驾。眉梢不由一动：“侯府……来的是哪一位？”
门口守卫恭敬道：“是侯府大公子，来寻三公子的，因他在午歇，便自行去逛园子了。”
寻洛清羽？怕只是托词，实则是来见她的，只是为着名声，不好直言罢了。他既然来……那应当是来说成玉茶楼一事的。莫不是已经办成了？洛璃歌双眸微微一亮，提着裙摆快步入内。向丫鬟问明方向后，便前往了后花园。春日渐暖，花园内栽植的花都含苞待放，一片鲜妍，晒着暖和日头，确实很舒适。洛璃歌走至花园时，不自觉放慢脚步。远远地，她便看到钟钰一袭白衣坐在院中，悠闲地喝茶赏景，温润间仿佛要融入春日画作之中。听闻动静，他回眸望来，看见洛璃歌时便弯起唇角，温和笑起来。他起身来，徐徐见了一礼：“四小姐，叨扰了。”
“大公子客气。”
洛璃歌笑笑，走上前来微微屈膝行礼。两人简单寒暄过后，便一同落了座。钟钰开门见山道：“成玉茶楼，我已经帮四小姐拿下了。”
他伸出手，将洛璃歌目光引向桌上一方盒：“这些是房契、地契，掌柜和大厨、小厮等的一应雇佣契约和卖身契，还有账本、茶楼一应用具、各种进货、出货等等琐碎事务的集录，四小姐你看看。”
话语间，他便将盒子打开来，推向洛璃歌。看着内里堆放的一叠纸和册子，洛璃歌不由自主地抿一下嘴唇。她仿佛回到了曾经被医书支配的日子。“咳，大公子一手操办，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洛璃歌将视线移走，平静道，“这些东西，晚些时候我会看的，不知大公子盘下这茶楼花费多少？我这边好报偿。”
钟钰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将盒子盖上。他温声道：“我已将数额和条细整理好，都在盒中，四小姐将一切确认无误后再结算也不迟。”
见他坚持，洛璃歌便不多说什么。毕竟，于钟钰而言，在此刻将一切都查验清楚了，往后便会省事许多。钟钰端起茶盏来，徐徐拨着茶沫。洛璃歌将手搭在那盒子上，轻轻敲击着，眼眸里都是迟疑。望一眼钟钰，她最终还是试探着开口：“大公子，您可知晓……要如何开起一家青楼？”
“咳……！”
钟钰被茶水呛住，错愕抬眸，“……青楼？”
洛璃歌略有些不好意思：“是，不知大公子是否有这样的经验？”
钟钰欲言又止，最后沉默住了。“这样说，是有了？”
洛璃歌询问。“倒也不能说有。”
钟钰无奈，见她都敢问了，便也没有扭捏，“我在京中做生意，各行各业总是都有接触的，个中如何操作，多少知道些，但侯府确实没有相关产业，毕竟……被人查到名声不好，加上青楼大多与情报关联，我们家也不好做这方面的。”
顿一下，他看向洛璃歌：“四小姐怎么想到做这方面生意的？”
“大公子不是说出理由了吗？”
洛璃歌笑道，“前段时日，我曾让家中小厮带我去青柯台，观楼中气氛不错，又能做情报的买卖，便也想要一家这样的生意。”
“生活在京城中，总要有点消息源，不是吗？”
钟钰不动声色地抚着茶杯壁沿，沉吟许久，才抬眸看向洛璃歌。这一眼中，带着从前都未有的神情，认真，充满探究。“四小姐，不必做到这种程度，你想要振兴国公府，在女眷中多多走动便是，说来后宅之事，只要人脉多些，便好解决，何况……你家尚有三公子在，何须做到这种程度。”
“我家三哥是什么情况，大公子不知晓吗？”
全京城都知道他只会花天酒地，胸无大志，根本指望不上。钟钰沉默。洛璃歌又道：“何况，我想用我的方式来做这件事。”
正正对上钟钰的眼，她异常认真道：“既然大公子已经知晓此事，我不妨再更直接一点，你愿意和我合作吗？”
论做生意，还是钟钰更擅长。这几日跟着老夫人学习管家，她都很是头疼了，何况是管生意呢。停顿一下，她询问道：“不知侯府现在都涉及什么生意？”
“各行各业。”
钟钰道，“只是单纯做生意罢了，侯府此前威势过重，即便是子孙都改做生意，现在也有许多耳目盯着，因此不方便做其他事情。”
洛璃歌笑笑，道：“国公府冷清一年，没什么人关注，我三哥如此，现在只有女眷在外走动，更不会引人注目，何况……我三哥虽然不成器，可常出入风月场所，他若能帮我们做点什么事，更不会惹人注目。”
她知道，钟钰回答她的话，也是有想法的，因此将合作可能性摆在眼前。虽然她身为女眷不方便出面，可若是以洛清羽的名义开一家，便不会惹起任何怀疑。钟钰一时间没有回答。他端着茶，轻轻撇着茶沫，目光却并未凝在上面。他在思考，在权衡着利弊。洛璃歌并不着急催促，耐心在旁等待着。许久后，钟钰落下茶盏，抬眸看向洛璃歌。“我有要求。”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件事，暂且算作你我二人的秘密，不要告知任何人，我会想想，该如何筹谋此事，届时再来与四小姐商议。”
“好。”
洛璃歌伸出手：“合作愉快？”
钟钰愣一下，略有些疑惑地看着那掌心。这是洛璃歌下意识的举动，此刻也终于想起来，这会儿没有握手礼。强忍着尴尬，她不疾不徐地收回手道：“异域行商，听说达成合作时会握握手，便算做是同盟。”
“……是吗？”
钟钰尚有疑虑，不过并未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身为外男，他并不好在这里和洛璃歌独处太久，因此将事情说完，便没有继续闲聊，旋即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