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冲动。”

洛松风错愕一瞬，忙按住他：“边疆苦寒之地，距离此处上千里之遥，你好好的禁军统领，撇下职务去那里，皇上也会问责的。”

“总会有机会。”

张巍年道，“至少正月过后，我有年节。”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下定决心的事情，哪怕是一时冲动，只要不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他都会去做。“你……”“别劝了，让他去吧。”

洛璃歌冷不丁开口：“他亲自去看看答案，往后就不会胡思乱想。”

“真稀奇。”

张巍年斜眼看她，“这回不说我天真了？”

“天真也没什么不好。”

洛璃歌道，“你尚且能天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些期望，我是不敢有的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扯一下领口，对洛松风点点头：“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如果不想回忆，你也不用强迫自己，知道你活着，祖母就已经很高兴了，有时间多去看看她。”

不给洛松风回答的机会，她就一点不停留地转身离开。张巍年目送着她出门，不禁“啧”一声，扭回头道：“有时候，我觉得她才是姐姐，你们都是弟弟。究竟是怎么养成这么理智老成的性格的？”

如果洛璃歌在场，一定会告诉他：常年在手术台上操刀，就可以了。洛松风无奈一笑，耸一下肩。有些时候，他在这妹妹面前都很无措。洛璃歌回到国公府时，老夫人已经听说洛松风的事情，应该是洛清羽透露的。她只好先去给老夫人报了平安，又告知她洛松风的记忆没什么进展后，才回到自己房间。“墨松来过吗？”

坐在桌上倒杯茶，洛璃歌便看向冬雪。“还没有呢。”

冬雪道。只是偷听而已，需要这么久吗？洛璃歌拧一下眉，多多少少对洛清羽所说的话打上了层怀疑。她就在房间里等着，一直等到晚上，才等到墨松出现。见他完好无损的，洛璃歌就松了口气。“小姐。”

墨松上前来，笑着道，“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查清楚了。”

“调查怎么久……？”

“是呀。”

墨松笑笑，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径直道：“那说书先生，确实是三皇子的。三皇子虽然调查清楚印章的那些案件，但一直都觉得不安宁，所以最近一直在联络朝臣，并开始在民间散布些言论，打算向皇上施压。”

“今天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后续还有许多。”

他从怀里将一本厚厚的书取出：“就是这个，是他们编写的话本，接下来说书先生会根据这来散布消息。”

“……这么厚？！”

洛璃歌惊了一下，从他手中接过。“小姐，您若是想看，便在今夜尽可能看完。”

墨松道，“这是我跟踪那说书先生一路，在他房间悄悄拿的，还要再给他还回去，否则会被发现的。”

难怪他这么晚才回来，这剩下的时间，都是在跟踪说书先生，去偷这东西了吧？洛璃歌不浪费时间，翻开书来大致浏览。越看，越是心惊。这不仅仅是说点坏话的程度，照这话本里的来，夜冥珏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即便是将他五马分尸了，那都是轻的。真狠呐。洛璃歌心中想着，面无表情地将书给合上。她还给墨松，又问道：“那说书先生，给百里酒楼赔偿了吗？”

“赔了。”

墨松点点头，“三皇子给他钱了，不过酒楼不肯再要他，他便又去了另一家，朝晖楼。”

“我知道了。”

洛璃歌道，“你将书还给他后，便回去早点休息吧。”

“是。”

墨松捧着书离开。夜色沉沉，秋意愈凉。洛璃歌看着院子里的秋菊，想着明日是该去找方长鸿谈谈这件事了。翌日午后，她便前往成玉茶楼。这时间，正是方长鸿说书的时候，洛璃歌挑选这时候过来，就是想听听看他最近都在说些什么。没有她们指示的时候，方长鸿都是讲讲故事，若是讲时事，便会避开党争的话题，只讲讲其他大家关注的事情。最近风平浪静，却没什么可说的。有听客忍不住道：“老方，讲讲太子的事情啊，你讲官场那些事情，听着太无聊。”

“就是，说一说那印章的案子！”

不少人跟着起哄，都想听听方长鸿的意思。方长鸿气定神闲，淡淡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三皇子和太子是什么关系，大家难道不知晓吗？这案子落在他手里，能有什么结果，那都是显而易见的。”

“若是太子有做错事情的地方便罢，若是没有，只怕他也会扣上去。所以递交给皇上的，必定是有罪的卷宗，这根本不需要猜测。”

众人咂摸着，那最先开口的人不禁道：“照你这么说，太子是逃不过去了？”

“那要看圣意如何裁断了。”

方长鸿摇摇头，“现在案子递上去，却没有什么动静，宫里头还在准备着大婚，我瞧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你觉得太子不会被废？”

“不不不，或许是想着先将婚礼给办了再解决呢？”

“那洛家四小姐也未免太可怜了吧，才当太子妃，便跟着被废黜了？”

“怎么你们觉得一定会废？我倒是不这样认为……”众人激烈讨论，方长鸿摇摇头，索性先回去休息，让他们先争着。上楼时，他无意间瞥见洛璃歌，两人目光一对，便知晓她是为自己而来。不动声色地上楼、回房，方长鸿便安静等待。不多时，房门敲响，洛璃歌推门进来。她看着已经准备好的茶，笑一笑，上前落座。“方先生发展越来越好了。”

洛璃歌道，“有这么多熟客。”

“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长鸿随意摆摆手，“小姐知道，我不在意这个。”

他如今肯安安分分地做这说书先生，是因凌昭喜欢听。喝下一口茶，他便道：“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很快便要下楼，您有什么事便直接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