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太医都知晓情况，便没有瞒住。冬雪懊恼道：“早知如此，我该直接告诉夫人，您在晨起时昏迷。”

若她老老实实告诉老夫人，而不是谎称风寒，老夫人也不会怀疑。后来她虽然解释是昨夜洛璃歌确实着凉，才依照吩咐不让人打搅、并不知后面情况，但老夫人却不信。“你也没想到会惊动老夫人。”

洛璃歌虚弱道，“别自责了，前往北境的商队已经在路上，解药很快便会送来了。”

冬雪眉间忧色半分未散，紧张道：“您这几次发作，明显是一次比一次厉害，照这般昏迷下去，根本谁都瞒不住。”

“一个月的时间，敷衍敷衍或许也成的。”

洛璃歌哑声道，“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休息吧，不必在这里陪我。”

冬雪迟疑一下，乖乖点头离开。屋内只剩洛璃歌一人。她撑着手臂起身，扯动衣领去看芍药花纹。已是含苞待放，娇艳欲滴，透出一种诡异的艳色。她用指腹用力抹一下，只感觉到皮肤生疼，那花纹跟着扭曲，更先妖诡。洛璃歌蹙着眉将衣领给拉好，心头感觉很不好。方才冬雪担心的事情，也是她现在所担忧的。若只是疼一时半刻，只要平日里多多注意，还是能避免被发现的，但若像现在这样动不动便昏厥，便很难瞒住了。洛璃歌疲色沉沉，没什么经历多做思考。她躺回去，闭上眼养精蓄锐，让自己尽快恢复。可这一趟，她便在床上躺了整整两日才好转。两日的虚弱时间，让洛璃歌心情都沉重不少。她没想到这次会难受这样久，若下次再发作……洛璃歌坐在院子里，一阵烦闷。时棠从外进来，便见她这副模样。她顿一顿，故意放重脚步，走上前来。洛璃歌果然注意到，抬眸看向她。这两天她生病的事情，时棠也是知道的，但唯独她没有来问过。老夫人既然都已经能察觉到她的异常，她相信时棠也已经一定察觉。她没有问，是知道洛璃歌不会交代。两人心知肚明，都没有提这件事。时棠落座后，告知洛璃歌：“这几日方先生和朝晖楼的章绍打擂，暂且占据上风。三皇子察觉后，这几日派人来茶楼试探，给方先生开出不少条件，想要将他给抢过去。方先生一直都没有答应，我估计他们的耐心已经也快到头了。”

得不到的人才，自然要毁掉。洛璃歌点点头：“那就让风……”她想说让风九思多多留意茶楼情况，但脑中神思一转，便将这话咽下。转而道：“让小昭去，保护方长鸿。”

时棠眸光一动：“您是想让他们尽快相认？”

“等方长鸿自己想清楚，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洛璃歌道，“暂且让小昭跟着他，两人多交流交流，或许他便改变主意了。”

时棠没什么意见。她早早失去家人，若知晓这世上还有血亲活在某一处角落，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找过去。洛璃歌将凌昭给唤来，笑着道：“小昭，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人物，我想请你保护一个人。”

凌昭一愣，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他小心问：“……是？”

“方长鸿。”

洛璃歌道，“成玉茶楼的说书先生，最近他被夜皓宇的人给盯上了，你去保护他。”

凌昭沉默一瞬，行礼道：“是。”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时棠看着他的态度，不禁奇怪：“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也不像之前那样缠着小姐、和小姐贫一贫了。”

“你这么一说……”洛璃歌摩挲下颌，“好像真的沉稳不少。”

……凌昭在屋顶跳跃，身形轻灵飘逸，轻车熟路地赶到成玉茶楼。这时间正是方长鸿出来说书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来，对这些已经很熟悉。但今天走进茶楼，却没看到那台上有方长鸿的身影。皱皱眉，他仗着身量小，向前挤去，间或听到听客议论，也是在猜测方长鸿今日为何没有出现。绕到前面，他拉住一个小二：“方……方先生呢？”

“方先生许是有事耽误了，还未到呢。”

小二笑着道，“小公子且耐心等等，我们已经派人去催了。”

凌昭想到洛璃歌所说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去什么地方了？”

“小公子不要着急，他……”“我问你他去什么地方！”

凌昭打断他，清秀脸庞上满是凌厉：“赶紧告诉我，我是奉命来保护他的，他很可能被人给盯上了！”

“啊……啊？”

小二懵一下，人也慌了。“我、我去找掌柜。”

掌柜是知情人，这几日的打擂是因什么原因，他一清二楚。看到凌昭，他就焦急道：“方先生从不会迟到的，尤其今日是讲故事的日子，他很喜欢讲他原创的故事，一向都是提前到来……我方才派人去方宅了，没有寻到他的人，说是在半时辰前便已经出门，却……”半时辰……凌昭面色一变，拔腿便向外跑。他跟踪过方长鸿，知晓方宅的位置。跃至屋顶，他便寻着路迅速找过去。在路过一处小巷时，忽然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呼救：“救命！有人来吗！三皇子杀说书人啦！”

“给我闭嘴！”

数道黑影迅速逼去，将方长鸿给逼至一处绝路，毫不犹豫地便出刀向他脖颈抹去。银光夹杂着杀气而来，方长鸿苦笑一声，绝望地闭闭眼。他回忆起前几日洛璃歌所言，心中忽然升起些悔意。他还没有和小昭相认……不，这样也好。至少他的小昭，不会再为他伤心一回。眼角落下一滴泪，他忽听见一道急促呼喊：“不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