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跪在蔺紫瑜跟前,头磕在地上“哐哐”响,声泪俱下,“求求你,开开恩,不要将我跟我儿子分开,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血从她头上沁出来,掺杂着泥土顺着她的鼻梁流下来。蔺紫瑜被她的弄得不耐烦,“这一切都是你儿子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你要是不同意,就将你儿子带走,我绝不勉强他。”
“这……”江老太太一时间没了主意。蔺紫瑜将协议扔到江老太太跟前,纸张随着风飘飘荡荡落到老太太跟前,蔺紫瑜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签不签,你给句痛快话。”
江老太太最开始对蔺紫瑜的印象,是富态。农家女平日吃都吃不饱,更别提长胖了,除了富态之外,蔺紫瑜说话轻柔,带人温和,除了胖点,没有任何缺点,江老太太这才同意了这门婚事。此时她才明白了江秀才说的那句话。大户人家的小姐,工于心计,喜怒无形于色,并非良配。“小姐,江秀才快不行了,要不要去请大夫。”
丫鬟着急忙慌的从里面出来。蔺紫瑜不答,眼睛直勾勾盯着江老太太。江秀才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生死都捏在蔺紫瑜手上。江老太太抬头与蔺紫瑜目光相对,咬牙“咯咯”作响,字都吐不清楚。她慢慢从地上将纸捡起来,深深看了蔺紫瑜一眼,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手沾着额头的血在协议上按下手印。蔺紫瑜从她手中将协议抽出来,扫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笑着道:“你早这样不就好了。”
她扭头对身边的丫鬟道,“你去取五十两银子交给这个老太太,以后我不想再看到她。”
“等等!”
江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眼中多了几分祈求,“求你,让我再见见墨儿。”
“去吧。不过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你多耽误一刻钟,他就多一份危险。”
蔺紫瑜回到椅子上,端起一碗茶,眼睛盯着水中飘荡的茶叶,不悦道,“乡下人就是麻烦。”
“要不要我去将那个老太太赶走?”
丫鬟低声道。“人家想看儿子,就看吧。反正好男人又不是就他江秀才一个,大不了死了,我再找一个。”
蔺紫瑜正声音不紧不慢,喝茶的时候,眼睛往里面瞥了一眼,继续道,“你去将宋小枫找来。”
宋小枫的医术她有所耳闻,江秀才的事情,她不洗希望太多人知晓,同时命人回蔺家将千年人参拿来,好吊着江秀才的性命。宋小枫来的时候,背着一个药箱,里面都是她在山上采的药,对治疗江秀才的病很有帮助。江秀才身体受到重创,需要好好调养,今晚他们要成亲,宋小枫生怕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特意带了一种迷药,免得江秀才醒来,知晓这件事,受不了这个刺激。宋小枫给江秀才把脉的时候发现他脉搏比之前弱了许多,见药方开好,给丫鬟去煎药,她则留下来给江秀才扎针。手中的银针刚准备落下,江秀才猛然睁开眼,冰冷的目光的吓了宋小枫一哆嗦。“你……你醒了。”
宋小枫手悬在半空中,对上江秀才的目光,怎么都没法落下。江秀才拼尽全力抓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句道:“帮……帮帮我!”
“我这不正在帮你治病。”
宋小枫挤出尴尬的笑容,手中的银针在江秀才面前晃了晃,“你现在身体很弱,需要马上施针。”
“你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江秀才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我不能与蔺紫瑜成婚。”
他是秀才,有自己的骄傲。蔺紫瑜是商贾之女,如何与他匹配?何况还是让他做上门女婿。“外面都是蔺紫瑜的人,我有心无力。”
宋小枫将他的胳膊慢慢放到床上,“蔺小姐是真心喜欢你,你与她成婚,她不会亏待你。你现在无路可走,还是安心等待成婚吧,只有这样,你才能保住性命。”
“不……”“不什么不啊,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你要是死了,除了你娘会伤心欲绝之外,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影响。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娘着想不是?你忍心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果然江秀才不似之前那般坚决,“我娘……”“你娘现在很好,但你若出事,激怒了蔺紫瑜,她会对你娘做什么,就很难说了。”
“我嫁!”
江秀才咬紧牙关,这两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宋小枫欣慰的点点头,“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想明白,再好不过。”
话罢她开始给江秀才施针,“只要你努力,一定能拼出一片天地。”
“到那个时候,你还会接受我吗?”
江秀才瞪着大眼睛,怔怔的望着她,眼中多了几分渴望。“不会!”
宋小枫想都不想直接道,“你要是有良心,就跟了蔺小姐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害我,要不然我能帮的了你这次,帮不了你下一次,你好自为之。”
蔺紫瑜在门口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进去,嘴角浮现出一抹冷意。这个江秀才居然还不知悔改,当真是让人讨厌的很。“小姐,你这要与他这样的人成婚吗?”
丫鬟喜梅煞有介事道,“依照小姐你的家室,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将自己的大好青春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她是蔺紫瑜的替身丫鬟,以后也会是蔺紫瑜的陪嫁。蔺紫瑜与江秀才成婚,换而言之,以后江秀才也会成为她的夫婿。那种男人,她真心厌恶。“你不懂。”
蔺紫瑜声音冷硬了几分,“我这个人最喜欢强人所难,他越不喜欢我,我越要与他成婚,让他知晓我蔺紫瑜不是任人羞辱的主。”
“你去准备婚礼,一个小时候之后,我过来迎亲。”
喜梅见她心意已决,只好照办,眼中多了几分失落。村子里都知道江秀才为了攀附权贵,与江老太太断绝母子关系,早早就等在外面,手上挎着篮子,里面装着烂菜叶子、臭鸡蛋,等时辰到了,他们就将这些扔到江秀才的花轿上面,替江老太太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