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铁处那批人，宴席开场之际，朕派人去抓的时候，已经跑了，若你能够供出来，把那批铁寻回，朕念在你往日功绩，勤勤恳恳的份上，可以勉强保住你这太子之位。”

原来。今日所设，便是一场鸿门宴。“儿臣……不知。”

宋凝掩下眼中万般波澜。只是淡淡道，“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并无二心。”

“相信？”

宋赢嗤笑，“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放弃了这个让朕相信你的机会，既然你不愿意说，也别怪朕不顾父子之情废了你。”

“今日之后，便软禁在太子府吧，没有朕的口谕，非死不得出，也不准任何人看望，待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朕自会去寻你。”

“炼铁处事宜，全权交给沈将军担任。”

宋赢迈步来到宋凝跟前，看着这个昔日让自己骄傲不已的孩子，满心满眼只剩下的嫌弃与厌恶忌惮，“朕从来没有想过，你竟是这般。”

将手伸了出去，“拿来。”

宋凝闭上双目鼻子一沉，再次睁眼时，红血丝更多了。将虎符缓缓交出。宋赢满意极了，连看他一眼都不愿再看，“来啊，把这个狗东西拉下去斩了！”

守在旁边的两个侍卫，将地上趴着的半死不活给拉了出去。从始至终，宋凝都没有给过一丝反应。也好，死了也好。这般活着，只有痛苦。“将宋凝带下去。”

宋赢没有再唤太子。这一刻，众人明白。这太子之位，已废。看着想要上前求情的人，宋凝一个眼神过去，微微摇头。现在求情，并不能起到什么好效果。反倒会激怒父皇，降罪在他们身上。罢了罢了。他忙了那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了。“太傅，你要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解决完了宋凝，自然轮到了蒋太傅。黎礼并没有被供出来，太傅从原来的面如死灰，又恢复到了腰杆挺直的姿态。他一生兢兢业业，便是到此，也没有背弃过南朝国一丝一毫。“臣，无话可说。”

宋赢不愿再看他，挥挥手背过身去，“无话可说便不要说了，太傅是朕的师长，朕是太傅教导长大的，自然不会做那没良心之人。”

“只是这朝堂之上，怕是再也容纳不下太傅了，太傅便带着一家人，告老还乡吧，后人生生世世，不得参加科考入官从政。”

蒋太傅释然一笑，“臣谢主隆恩。”

说完，磕了一个头，便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此处。宋凝一脸疲倦，挥了挥手，“众爱卿，朕累了。”

众人明白，行了一礼纷纷离去。太子倒台，太傅离职。这是要变天了啊。宋云湘心急如焚转身就要离开，不想被拦了下来。“父皇？”

她回头望去。心中满是悲凉。不过短短一霎那，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般。等人全都走了，宋赢遣散下人这才开口，“云湘，你最近，没有事情的话，便呆在昭阳殿不要外出了。”

这话的意思。父皇连她都要软禁。宋云湘眼中含泪，就这么望着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相信皇兄。为什么大庭广众这下给皇兄如此难堪。为什么......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因为宋凝做错了事情。”

宋凝无奈叹气。这一刻，他亦是被孩子不听话而苦恼的父亲。“朕知道你难以接受这件事情，朕一开始也不相信宋凝会这般大逆不道，朕一开始是信他，可他新手将朕的新人磨灭了。”

“云湘，你知道吗，朕太寒心了。”

“这世间哪个皇帝，不是孩子遍地？”

“当年你娘，便逼朕早早立了太子，逼朕发下毒誓，让朕此生只能与她孕育孩儿。”

“谁知道，你娘她生下你变离世了。”

“自从你娘死了之后，那个誓言就生效了，朕快要二十年了，都没有龙子降临在这后宫之中。”

“总算，容嫔怀了一个，你知道朕又多么高兴吗？”

说着说着，宋赢眼中慢慢的染上了恨意，“当年，你娘不让朕生，如今，宋凝也不让朕生。”

“朕是天子，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难道生个孩子还要得到应允才行吗，没有这个道理的。”

几个呼吸下来，宋赢还是不能平复情绪。他闭上了双目，“这些年，朕看着你，就好似看到了你娘，看到了皇后在那九泉之下监督着朕有没有守护那个誓言，你不知道，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你的。”

宋云湘喃喃道，“父皇对云湘的好......是假的吗？”

“朕是真心对你好，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像皇后了。”

宋赢摇了摇头，笑得讽刺，“朕爱你娘，也恨你娘。”

“恨她那么早就离开了朕。”

越说，宋赢的心就越疼。呼吸间，便是揪心的难受。“你忧心宋凝，朕知道，软禁你，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的事情。”

“朕累了，云湘，别让朕忧心你，好吗？”

“朕，是爱你的。”

爱？何其讽刺。爱就把她软禁。爱就是让她日日夜夜的忧心着她所在乎之人。父皇变了。从那日容嫔怀孕她入宫的时候，父皇就变了，对她的爱也变了。看着宋赢许久，宋云湘终是离去。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安静，死一样的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宋赢抬起头来，摊开掌心看着手中的虎符，细细摸索着，嘴角隐隐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收起虎符，他覆手而立，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这儿。黎礼一直守在宫门处。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他都没有等到想要等的那个人。问了一下才知道。宋云湘竟然也被软禁在了宫里。心下莫名的升起几丝担忧。看着虎视眈眈的守卫，黎礼压下了心中心思，若无其事的离开了这儿。今日之事，发生的着实意外。明明在此之前，他们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行事亦是万分小心，究竟是哪里漏了马脚？终究是他连累了蒋太傅跟宋凝，还有，宋云湘。如今炼铁处的铁丢失已是人人皆知，定然会对京都全力搜查。好在先前他想得长远，每一批矿都给挪到了城外。只可惜，前两日刚刚运出来的那一批，还藏在地窖之中，未来得及挪出来。他得解决了此事，才能够去帮太子。不然查到身上，便是他想要拉一把太子，都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