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如云别所说，彻查苏家案子。”

皇上再次道。“是，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君致尧低声道。墨云别唇角微勾，温凉的目光自君致尧面上扫过，又很快收了回来。他拱手作揖，“启禀圣上，臣需提审苏家女苏茵梦。”

“好。”

皇上颔首，缓而，又叮嘱了一句，“不许用刑，苏茵梦毕竟大义灭亲，有举报之功。”

“臣遵命。”

墨云别再次行礼。“行了，今日议事就此便罢，你们退下吧。”

皇上挥手，眉目间尽显疲惫。“是。”

两人纷纷行礼，一同退了出去。走出金殿，君致尧心里莫名慌乱。他已经把苏家的罪证呈递给了墨云别，墨云别还要坚持彻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难不成真的是为了白千宁？若是前几日，他或许还觉得苏家必死无疑，可如今，却不敢这么想了。百姓的风向逐渐开始转变，甚至之前受过苏家眷顾的人也开始上书，若是继续发展下去，苏家说不定还真的会东山再起。到那时候，哪里还会有他的立足之处。想及此，君致尧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墨云别身上。他快步赶上了墨云别，“九千岁请留步。”

墨云别抬眸，“有事？”

“孤以为九千岁会秉公处理，倒没想到您也会有为美人折腰的时候。”

君致尧浅笑着道，不动声色打量着墨云别的神色。“美色？”

墨云别嗤笑，“太子殿下觉得我这个阉人，配得上哪个美人？”

君致尧顿时说不出话。“本督劝殿下老实些，否则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保证。”

声音阴凉，让人生生脊背发寒。墨云别踱步离开。朱红色的身影逐渐消失的君致尧眼前。许久，君致尧狠狠的咬了咬牙，怒骂了句，“该死的东西！”

待回到东宫，他直接将幕僚叫到了书房。“你说墨云别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专门与孤作对。”

君致尧咬牙切齿。“殿下息怒，墨云别一向乖张狂妄，有时连圣上都不看在眼里，您无需将他放在心上。”

幕僚劝慰道。君致尧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将墨云别千刀万剐。要不是他插手，现在苏家人已经人头落地了。还有那个白千宁，攥着虎符不松手。他们两人当真要气死他！“我记得墨云别与苏家并无渊源，他为何如此护着苏家？”

君致尧怎么也想不明白。“敢问殿下，上次您去丞相府，可曾发现二小姐有何不同？”

幕僚疑惑的问道。君致尧皱眉仔细想了想那天的情形，摇摇头，“并未。”

白千宁能有什么不同？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他随便说一句话，她就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哪怕他说已经在想办法救苏家，她不也信了。就是个没脑子的蠢女人。“殿下，若是苏家与墨云别有渊源，只有一人。”

幕僚声音微低，“那便是白千宁。”

听到这话，君致尧觉得可笑，“墨云别会为了这个女人跟孤作对？不可能。”

话刚说出口，他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那日他去东司接白千宁，墨云别当众护着她。并且他调查苏家那么久，的确没发现苏家人曾与墨云别相识。那只有白千宁了！难不成墨云别还真的会为了她淌浑水？君致尧摸不清墨云别的态度，心里没底。这时，小厮送来白思远的信。信中谈及白千宁这几日的动静，变化之大。君致尧不敢相信，将信递给了幕僚，“你看看，这怎么会是白千宁做出来的事。”

幕僚接过。缓而，他开口道，“殿下，属下曾派人去调查，苏家口碑开始转变便是二小姐与白公子出府那日。”

“或许二小姐如今真的有些不同了。”

君致尧皱了皱眉头。倏地，又有丫鬟敲门进来。“殿下，方才丞相府大小姐身边的方嬷嬷过来，说大小姐三日后有事，游湖一事要失约了。”

“何事？”

君致尧蓦地不悦。“方嬷嬷没说。”

丫鬟道。“罢了，孤明日再去丞相府一趟吧。”

君致尧叹了口气道。他倒要看看白千宁变成了什么样子。丞相府，梧桐院。白千宁闲着没事，让寄云与遥望在闺房旁边腾出了间暖房，专门研制药物。寄云看着白千宁在暖房捣鼓着药材，没忍住问道，“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药。”

白千宁淡淡道。一边往药舂里边放草药，一边用力捣。天气本来有些凉意，而白千宁却出了一层薄汗。“小姐需要奴婢帮忙吗？这种力气活，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遥望捋着袖子，作势要帮白千宁。白千宁躲开了，“这是毒药，你们小心点。”

“啊。”

遥望当即愣住，紧忙检查自己手上有没有碰到。“小姐，您小心点，别碰身上。”

寄云上前要检查白千宁的身体。“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就算中毒了，也能解毒。”

白千宁浅笑着道。寄云闻言，放下了心。两人老老实实在不远处看着，不敢再上前了。而看了一会儿，见白千宁揉搓了许多不同颜色的药丸，遥望又好奇了。“小姐，您研制的是什么毒药啊？”

白千宁随手拿起白瓷瓶，边将药丸放进去，边道，“这是鹤顶红。”

“这是断肠丸。”

“这是麝香。”

遥望：……不动声色的又后退了几步。自家小姐看着娇滴滴的，哪里能想到喜欢这些毒药啊！太恐怖了。寄云没好气的看了遥望一眼，道，“就你多嘴。”

“我这不是好奇嘛。”

遥望小声狡辩了一句。刚说完，又凑到寄云耳边，小心翼翼道，“你说九千岁知道小姐喜欢毒药吗？这些毒药会不会比东司的审讯还可怕。”

东司的审讯手段一直是人人闻风丧胆，所惧怕的。而今见了白千宁研制的毒药，遥望觉得两者不相上下。寄云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若是好奇，可以替小姐试毒。”

“我不。”

遥望猛地摇头，连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