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你们医院的规定,但她的情况和别的病人不一样,她意志力很顽强,我不相信她会输给什么PTSD。”
“……”闫敏敏态度强硬,神经科的医生只好给住院医生打电话沟通,最后的结果是,“闫小姐,十分钟,可以嘛?”
“……就十分钟。”
……闫敏敏走进单间病房,看着平躺在那,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全是淤青全是抓痕,她紧紧闭着眼睛,神情痛苦……又在做噩梦么?对简亦深这样从小被呵护着长大,善良从容,纯真简单的女孩儿来说,直面凶狠的歹徒,的确是一件过于可怕的事情。可……你是简亦深不是么?是被那个章璟桓选中的女人不是么?“不要……不要……不要……求……求……”“简亦深,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已经没事了。”
闫敏敏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不用再害怕,不会有人再伤害你。简亦深,你的爸爸你的妈妈都来了,我们大家都会陪在你身边,你乖乖的醒过来好嘛?”
“不要!不要——!”
哪知简亦深猛一抬手,把吊针都扯掉了,身体也躁动不安,闫敏敏一个人都摁不住,只能大喊护士!医生和护士匆匆赶了进来,“给她推一阵镇静剂,快点!”
闫敏敏退到一边,眼眶红了,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这一切发生的这样无常而迅猛,闫敏敏至今都没有真的回过神,明明从松阳出发的时候,他们四个人都还是好好的,他们在重庆吃火锅,逛夜市,一边吐槽着充满商业化气息的景点有多坑,一边又摆着各种pose让乔大摄影师拍…………是她的错。是她和秦天闹别扭,才让一切都走上了歪路……闫敏敏捂住脸,默默的转过身,任凭眼泪在脸上肆虐,任凭自责和悔恨将她的心千刀万剐……“……阿森……”轻轻地,连气声都算不上,几不可闻的轻唤,但闫敏敏却清晰的听到,这和之前的梦呓不同,这一声轻唤……是那么的清醒!她顾不得抹眼泪急忙转回身,可看着简亦深只是因为被打了镇静剂,才显得静谧安详,她咬紧了唇,几乎带着怨恨般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醒过来么?简亦——”话戛然而止,闫敏敏瞪大了眼,看着简亦深缓缓睁开眼睛,她好像在看天花板,又像在看别的什么,眼睫轻轻颤动,有些干裂泛白的嘴唇翕动,说着什么,没有声音。闫敏敏贴近她,耳朵几乎贴上她的嘴唇,才听见那一声声让人心都跟着碎掉的呢喃,“阿森……阿森……阿森……”眼泪顺着简亦深的眼角往下淌,像开阀的水龙头,汩汩的流,像流不尽似的。“简亦深?”
闫敏敏喊她,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又急忙看向了医生,医生和护士自然也没闲着,拿手电筒查看她的瞳孔收缩,拿体温计量她的体温,血压仪也安排上……直到医生点头,闫敏敏才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阿门”。“简亦深,你看得到我么?”
她的手在简亦深眼前轻轻摆动,“简亦深,我是闫敏敏,你还认识我吗?”
或许是闫敏敏这三个字拨动了她的神经,她微微偏过头……“敏敏……”闫敏敏急忙点头,眼泪又往下涌,“对,我是敏敏!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里是……医院?”
“对,是医院。”
“他们……把我送回来了……”她喃喃着自语,闫敏敏没听太清,“你说什么?”
简亦深看向她,模糊的视线里闫敏敏只是一个轮廓,她浑身都痛,眼睛也痛,喉咙也痛,她动了动嘴,却只有嘶哑的几个音,闫敏敏又贴近她的耳朵,“你想说什么,说慢点儿,我听着。”
心好痛……太痛了,痛到她整个人都不自觉的蜷缩了起来,手揪住身上的被子,“深深,你怎么样?医生,你快看一下她是不是又哪里……”敏敏话还没说完,就听简亦深道,“乔森……死了……”“……什么?”
“敏敏,乔森……”简亦深猛一个抽噎,再一度崩溃,她挡住自己的眼睛,心口太痛了……“深深,乔森没死。”
“……你说——”“简亦深,我说乔森他没有死,你听清了么?”
闫敏敏握住她的手,认真的一字一字道。她模糊的视线这才缓缓有了焦距,她目光紧紧的,紧紧的盯着闫敏敏,她还需要更多的确定以及肯定。“而且乔森都已经清醒了,只是他的伤势比较重,所以安排在了特护病房。而且……”闫敏敏顿了一下,转了一下话锋,“要不要去看看他?”
简亦深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点头,而后就要爬起来。“简亦深,你别急。护士,推个轮椅过来吧。”
“好。”
……特护病房和单间病房在同一楼层,只是中间有一个玻璃门隔着。“敏敏,能快点么?快点行么?”
简亦深拖着哑嗓催促道,一副恨不得要自己下来跑,若换作平时,闫敏敏是要嘲笑她一顿的,可现在,她笑不出。乔森是昨天上午醒了的,醒来以后冒出口的就是简亦深的名字……这三个字仿佛已经嵌进了他的灵魂。对于两天前在那个宰客黑店发生的事情原委,她不在其中本不知晓,但通过那些被逮捕的犯人口供,她大概拼凑除了事情的全貌……她好像骂这两个人,可话到了嘴边,却没法开口,她大概是疯魔了才会在一瞬间心生羡慕和……嫉妒。“咚咚咚……”闫敏敏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乔森是醒着的,他靠着床头有些失神,听到敲门声才回魂,“进。”
门打开,简亦深被推着进来,目光相对的刹那,万物都静止了,紧接着简亦深便撅起了嘴,“哇”一声,水龙头又开了闸,“呜呜呜……阿森……呜呜呜……”乔森也有些难以自控,眼泪掉了出来,“……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