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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逢灾年,药堂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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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湖国,南方连年干旱,颗粒无收,朝廷腐败,官逼民反。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大马镇是千湖国南疆的一座边镇,隶属南山城,与大黎国土城接壤。大马镇作为边疆重镇,这儿不但有军队驻守,而且镇中贸易发达,常有五湖四海的商旅途径此地。只是这年头闹了旱灾,兵荒马乱的,大马镇已经不是从前的大马镇了。“公子,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祖孙二人三日滴水未进了。”

路边,一位老人乞求。老人脸色苍白的依靠在一颗歪脖子树下,他怀里搂着一个五岁大男孩。男孩紧闭着双眼,其嘴唇干裂发紫,一脸的病容。“老伯,您打哪来?”

一名少年俯身询问,并将两根手指搭在男孩的手腕上,看起来像在给孩子号脉。这少年长的浓眉大眼,脸颊轮廓分明。他身板结实,神情刚毅。少年名叫牛三永,是大马镇回春堂神医牛善的独子。牛三永自小聪明伶俐,他勤奋好学,不仅继承了牛善的一身医术,还习得一身武艺,为人爱打抱不平,刚正不阿。但他也有个臭毛病,就是脾气大,所以牛三永没少闯祸。好在他有个当将军的二伯,才能每每逢凶化吉。在少年背后则站着两个仆人,一老一少。“回公子的话,小老儿是立碑城张家庄人士。”

“文掌柜,这孩子脱水很严重,你速去药堂打水。”

“是,少东家,我这就去。”

“老伯原来是临城人士,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牛三永继续问道。“没了,都死了,都死了啊。老婆子活活饿死了,大儿子被官府杀害了,小儿子和儿媳被起义军杀了,没活路了啊,要不是为了孙子,老朽早就不想活了。”

“老伯,起义军也杀人?他们不是为民做主的吗?”

“不!乱了,全乱了,南王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四处攻城略地,他官府的人也杀,百姓也杀,起义军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他们无恶不作,不仅四处掳掠,还杀人放火,我小儿子就是被起义军抓去做了兵,因为偷了一点干面,被南王的属下活活打死了。”

“惨无人道!这还有天理吗?”

牛三永大怒,脸色都变得扭曲起来。老人叹气:“哎,这世道。”

“少东家,水来了。”

文掌柜提着一只水桶走了过来。“快,先救孩子。”

“是。”

文掌柜舀了一瓢水,并俯下身子,将水送到孩子嘴边,然后小心翼翼的喂进男孩嘴里。“咳咳。”

“文掌柜,慢点。”

“公子,您真是菩萨心肠,我替孙子谢谢您了。”

“老伯,快别这么说,太阳马上晒顶了,天气炎热,您孙子体弱,先跟我去药堂歇歇吧,我让伙计熬制几副汤药,给孩子调理一下。”

“大善人啊,小老儿给公子磕头了。”

“使不得,使不得,老伯,您快起来。”

牛三永一边扶起老人一边扯着嗓子喊道:“乡亲们,今日我回春堂开设粥棚,免费施粥,大家都快过来。”

听说回春堂施粥,顿时间,大街小巷里炸开了锅,灾民们跟着牛三永等人纷纷向回春堂涌去。不一会,回春堂门口就人满为患了。回春堂后院。“老爷,家里的粮食都要见底了,咱们的傻儿子还打肿脸充胖子,招来这么多难民,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稍安勿躁,后天挨饿是挨饿,明天挨饿也是挨饿,倒不如在断粮之际施粥行善,当是为我儿积一次德吧。”

“老爷,不是我埋怨,我是担心永儿他......”“夫人,我知道你的心思,现在整个南山城一带,有钱也买不到粮食。我明日带伙计去山上挖些野菜,看能不能打到一点猎物。”

“老爷,咱们何不向二爷求助?他是南山城大都督,仓里肯定有粮,咱们发些钱买一些。”

“夫人,你好糊涂,那是军粮,被人发现,那是杀头的死罪,不但会害了二哥,而且会连累整个大马镇族亲。更何况,二哥正在带兵打仗,这个节骨眼上,不能给他添堵。”

突然,牛三永从院外跑了进来,并鬼头鬼脑的喊道:“爹,马家有粮食,昨晚孩儿亲眼看见的,一队大黎国镖师压着满满十车粮食进了马家仓库,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混账,逆子,你还不够添堵,难民的事,已经让我和你母亲焦头烂额了,你......""你昨晚是不是又跑去和马呦呦见面了?我怎么和你说的?马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再和那小妮子幽会,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爹,我和马呦呦是两情相悦的,儿子非她不娶。”

“你......你想气死我,你忘了你姑姑是怎么死的?”

牛善愤怒的从拐角抓起一根扁担,就要追打牛三永。“老爷,别打了,三永,你还不快出去。”

“娘,我不出去,让爹打死我吧,不让孩儿娶马呦呦,活着也没意思。”

牛三永像一头犟牛,无论牛夫人怎么推,就是不出后院那个门,最后还是两个伙计把他架走的。牛善没有真下手,也只是吓唬吓唬他。马家是大马镇乃至整个南山城最富有的大户人家,马家人世代经商,生意遍及千湖国大江南北,甚至在大黎国,也有马家的产业。在大马镇,马家拥有千亩良田,家中佣人和奴仆多达数百人。马六的侄子是南山城知县,官商勾结,让马家成了大马镇颇具势力的名门望族。说起来,马家和牛家曾经还是亲家,牛善的妹妹嫁给了马六的长子马飘。马飘此人生性放荡,爱在外面沾花惹草,某日还带了一名青楼名妓回家。结果牛花一气之下,投井自杀了。这件事让牛马两家结了恶仇,从此以后,两家再无往来。不一会,文掌柜走了进来。“启禀东家,稀粥已经熬煮好了。”

“嗯,文掌柜,把柱子和阿强他们都叫进来,让他们把善粥送到堂外粥棚去。”

“是,东家。”

少顷,热气腾腾的稀粥被几个大汉送到了粥棚,灾民在回春堂伙计的引导下,开始领取善粥。不一会,街上又来了许多人,他们都是大马镇的乡民,听说牛善施善,也来凑个热闹。牛善从回春堂走出迎接道:“四阿公,余大娘,你们也来了,快快快,乡亲们排这一队,别挤别挤。”

此时,药堂前有些混乱。人人都知道,稀粥有限,排在后面的人,恐怕没轮到他,善粥就没有了。余大娘说:“哎,这世道,指望朝廷赈灾是不可能了,只希望乱兵不要打到咱们大马镇来,要不然,大马镇的百姓也没活路了。”

“是啊,都怪这贼老天,整整三年了,一滴雨都没下。”

牛善仰天长叹道。“余婆婆,您消消火,先喝碗凉茶,天气热,可以降暑。”

牛三永从药堂走出,手里提着一只木桶,并从内打了一碗凉茶,递到余大娘手里。“哎呦,三永啊,多孝顺的孩子。”

余大娘不住夸奖。“三永哥,我来啦,爹爹叫俺送碗来的。”

这时,从街角外驶来一辆双轮木车,车上叠着一堆制造粗糙的灰色瓷碗,推车之人,是个身穿麻衣的小二,在他背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身穿红色衫裙,腰间挂着一个蓝色香囊。她长相亲甜,梨儿脸蛋,竹叶眉单眼皮,脸颊两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十三岁的样子。小姑娘名叫牛牵儿,是牛三永大伯的小女儿。“牵儿妹妹。”

牛三永面露喜色,他放下木桶,向小姑娘奔去,二人有说有笑,牛三永还不忘招呼大柱和阿强分派瓷碗。“驾,驾。”

啪,啪......嗵嗵嗵,嗵嗵嗵。忽然,远处响起奔驰的马蹄声以及抽鞭声,并伴随着某人的大喝声。不一会,一队官兵冲到了回春药堂前。“给我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人。”

一名将军大声吆喝,五十名官兵翻身下马,他们拔出佩刀分散开来,并将粥棚附近的人群团团围住。士兵挥舞着刀叫道:“都退后,退后,否则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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