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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恋爱小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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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天气不定,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炙热如夏,转眼间便是淅沥小雨,渐生寒气。阎歩治与晥波郡主从三原茶馆出来的时候便刚刚好赶上了这场春雨。“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绿。”

屋檐下,晥波一边撑伞,一边赞叹道。忽而她眉眼含笑,轻声问道:“城外有座青石桥,桥下溪水潺潺,风景如画。世子若有兴致,来日雨停,魏都解封,可愿与我同游?”

“当然愿意!”

阎歩治爽朗答道。“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雨中魏都,朦胧楼阁,别有韵味。郡主不若与我撑伞漫步、闲观此景,我向你保证,定会护送你平安归家。”

“如此…”晥波稍作犹豫,矜持答道:“也好。”

霎时,两人对视,笑的羞涩且清甜。刚巧茶老李从后院来至前台,一眼就看到了屋檐下躲雨对视的男女,脸瞬间就拉了下来。阎歩治竟与此锡夏侯的晥波郡主如此亲密!莫非早有私情?这是何时的事儿?明明昨日他探听消息时,阎歩治还是情窦未开的大龄剩男呢!海棠月刚刚才在他面前下了决心,要借天命、报私仇的。予安的回声还未消散,这天命之人就情系他人啦?天命可否再讽刺些?于是乎,茶老李快步上前,躬着身憨笑道:“公子小姐撑伞可是准备徒步?哎呀,这雨急路滑,走回去怎么可以?小店里配有多辆马车,可分别送你们回去!”

多辆?分别?阎歩治闻声不禁心底暗想:常言道做生意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能察言观色,揣摩人意。他与晥波言语纠缠,眉目含情,青涩男女,欲盖弥彰。他一个老者怎么如此愚钝、不解风情,偏要多事呢?心虽如此,面子上阎歩治还是不愿令人难堪。他礼貌着答谢茶老李好心,并委婉推辞,执意与晥波同行。茶老李看着雨色中漫步的背景,一脸愁容。这要成了一对,他该怎么拆散呢?正当他思考时,跑堂的小哥突然冲一个抱着荷叶糕点撞入他怀里又立即跳开的稚子大声叫道:“小心你怀里的糕点!别莽莽撞撞地掉在地上,被官家小姐养的狐狸狗叼走了!”

小哥的声音刺耳,淅淅沥沥的春雨完全无法阻隔它强大的穿透力。茶老李瞪了他一眼,往店里走,小哥迎面上去,愤愤然地解释道:“我也是为小姐鸣不平!他要是起了旁的心思,我们小姐怎么办?”

不错,这跑堂的小哥不是旁人,正是茶老李的心腹爱徒——乔天笑。他年仅十四,相貌端正,天真烂漫,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毒的很。但茶老李从不怪他。他曾对海棠月提及他的身世,话语里感慨万千,无限心疼。海棠月想,舅舅一生无有子嗣,疼爱天笑,也是存了有人养老送终的心思吧。那时,阎歩治与晥波尚未走远,乔天笑的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晥波笑那小孩子嘴毒又偏激,阎歩治则笑那小哥怎么与他的东家一样见不得青年人谈情说爱、培养感情呢?狐狸狗,学名萨摩耶,酷似狐狸,是以常作“狐狸精”用。彼时,二人再次隔着雨帘对视,笑的含蓄淡然。海棠月睫毛微动,羞涩一笑,开口说道:“世子,你我虽相识不久,我却生一见如故之情,相逢恨晚之意。不知,你之何如?”

“与你相较,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一瞬间,阎歩治笑的极其明朗。他仿佛尽了一生的努力,才笑出这般意气风发的面容。小雨如琉璃风铃,零零碎碎地敲打着竹伞下,水沾衣摆的两人。阎歩治还不忘补充道:“昨夜锁菱楼一会,凤凰烟火下凝视对望,于我脑海挥之不去。我想,郡主那一回眸怕是要令我终生难忘了。”

初遇时的情话最是动人,更哪堪这浪漫雨中的浪漫之旅呢?情丝在发芽,私心在滋长。万物复苏的光阴里,总有人要为了繁衍生息而忙碌。在动心与刻骨中反复努力,直至身披红衣,入主殿堂。烟雨里,只听佳人回应:“既如此,世子可愿直接唤我名讳?我闺名宋婉婉,晥波是封号,也是小字,你可如我父亲那样称我晥波,或者如我母亲在世那样称呼我婉婉。”

“婉婉。”

阎歩治默念她的名字,忽地心有所感,感叹道:“‘清扬婉兮’,好名字!想必令堂在世时定是于你最好的期许。”

《先秦.野有蔓草》记载: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阎歩治想,如此“婉”字,真若出自此处,倒是她最美的意外了。“‘婉婉’一词既为令堂在世所称,经年已过,我不愿旧词重提惹你思念,再起忧心。‘晥波’一词,甚好。在下阎歩治,字水台,你称我水台便好。”

那时,阎歩治想着“婉婉”,虽为大名,却为叠词,叫起来太过亲昵,姑且留待日后关系更进一步再唤吧。却不知,这一错过便是一生。除却今日小雨,谁还能心无旁骛地叫出姑娘闺名呢?人生啊,百折千回。世人愚钝,总以为来日方长,思绪里预设无尽繁华,猜不透“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真理。“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的千年教诲,岂是泛泛而谈?春雨里,姑娘笑的纯真。她缓声答好,收起郡主的所有棱角,和悦爱之人谈心。她想起了他话语里的凤凰烟花,顺着问道:“水台,你真的觉得昨夜的凤凰是烟花吗?”

仔细听,简单的“水台”二字,饱含了少女怀春的小心翼翼。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女儿家的情绪肆意滋长。谁都无须太过的言语修饰与过往渲染,彼此在彼此眼中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印证。阎歩治闻声一想,悠悠答道:“是啊。不是吗?”

晥波一愣,解释道:“今早魏都人人议论此事,有人言说此乃天降异象。‘凤凰东南飞’寓意将有母仪天下者,于东南之地降临;人间,有改朝换代之意。今早,皇上下旨询问我之生辰,或为此事。”

瞬间,阎歩治思绪翻滚,尘封多年的旧事于脑海浮现。六年前,阎歩治身染重病,留质在京,郁郁寡欢。阎长存忧心忡忡,恐儿命不久矣,故夜上净浊寺占卜,得和济大师八字箴言:“北斗之命,帝王之才”。彼时,阎长存将此事如实告知,劝诫他豁达乐观,并断言此病三日必解。他还拉他一起逛中元节,寻一位樱桃红粉衣的同龄女孩,喝一杯焚花灯浊酒。之后的事情,恰如父亲所言,阎歩治疾病痊愈,心结已结,虽仍在京留质,看待环境的视角却与最初有天差地别,情绪已非外物所能左右。只是,六年里,樱桃红粉衣女孩再无音信,他也渐渐淡忘旧事。孔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故此,昔日的八字箴言,他只当从未听过。是的,他不信命。哪怕是对自己极其有利的命格,他也不信。人间十八载,他一不求仙问道,二不烧香拜佛,万事万物,他只求己心。尽力而为便好,问心无愧就行。他所求不高,唯此而已。在这动荡不安、寺庙道观香火鼎盛的年代,他特立独行的像一个远离尘世的神话。可惜,这一切,被昨夜的天象搅乱了……凤凰者,母仪天下也,乃天府星护佑。而他,恰为北斗命格。北斗天府阴阳交互,方定乾坤。莫非,冥冥之中,昔日占卜已经开始应验?他开始心慌,害怕消失的人再度出现,毁了他刚刚萌生的情丝…他循着晥波的话,追问道:“皇上是只问了你的生辰,还是除你以外,还有她人?”

“似乎昨夜到锁菱楼祝寿的所有女眷都收到了圣旨。只不过,他们收到的圣旨里除却询问生辰事项外,还有旁的。”

“旁的?”

阎歩治心一惊,渐起担忧。“什么?”

“不清楚。”

晥波摇摇头,复提议道:“你若关心,我可着人问问。”

“不必了。”

阎歩治摆摆手,扫清心底里将将泛起的荒唐的担忧。他看着眼前人,渐生缱绻之意。他想,去他的是烟花与天象,只要晥波无事,旁的皆属枉然。世人虽迷信天命,可未归尘土前,谁又能清楚料定何为天道既定,何为自由主宰?逆流而上的时代下,无能者,才会怨天尤人、任人宰割。一切,暂且各凭本事吧。故而,他豁然开朗,望着清丽水帘、朦胧美景,心旷神怡。“近日朝野动荡、危机四伏,‘改朝换代’之类的话切莫再提。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天象一说,虚无缥缈。你我啊,当及时行乐!”

晥波闻声若有所思,但转念一想,欢愉笑道:“也对!”

二人步履相随,赏雨观景,脚步踏碎一洼宁静。过转角的时候,晥波搭上阎歩治伸来的手臂,跳过一片小小的积水,裙摆摇摆,沾染一圈细雨。忽而天光放晴,一场春雨竟也来去匆匆。晥波抬头望天空,暖暖的太阳自白云里探出脑袋,和她打招呼。她笑了,说道:“其实,天象为真也没什么不好。魏都乌烟瘴气了这么些年,早该天降奇人,以还天下海晏河清之势、朗朗乾坤之景!我也希望此人乃我熟识。”

晥波说着,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理想主义者。她言语活泼,神情灵动,给予未来无限憧憬。谈笑间,她天马行空,脑洞大开,直言不讳道:“从圣旨上来看,昨夜祝寿之女眷皆有承天命之可能。我自幼未曾占卜,不知此生。万一,那命定之人,是我呢?”

刹那间,阎歩治瞠目结舌,无言以对。他不知该感谢晥波对他的深切信任,还是感概自己刚刚放下的天命。“如若是你,你将如何?”

他问道,带着微不可查的试探。“自是励精图治,还世间以朗朗乾坤!再无三六九等之分,百姓安居乐业!”

晥波笑嘻嘻的答道,言语里的轻狂像开在春风里的三月桃花。阎歩治又问她:“何为三六九等之分呢?”

晥波仔细一想,略带惆怅地答道:“大概是人人都能像你我这般自由吧。”

自由?阎歩治没有想到听到的会是这个答案。他扪心自问,自己自由吗?答案模糊不定。他想,如果答案不够确定,那他便是不自由的。他接着问道:“如果天命在你,你要如何成就天命呢?”

“成就?”

晥波蹙眉,疑惑不解。“纵使有天定,一番宏伟蓝图亦不会自然铸就。当今朝堂,人心各异,你不妨猜猜有谁会乖乖为你让路呢?”

晥波闻声心思低沉,想起边塞几经周转的兵变起义,沉默不语。她心有千秋,无法诉与旁人。阎歩治见姑娘沉默,便知道是自己问的刁钻了。成就天命势必要推翻他所处的统治,任是真正的北斗神君下凡,也无法轻言胜负。他想收回自己的问题,寻其他的由头岔开话题,恰在此时晥波开口了。她一改方才轻狂与喜乐之姿,目光坚毅,声音深沉,缓缓出口。“方才,实我妄言,嬉笑之语,做不得数。还望世子慎言,莫在他人面前提起。我这一生别无所求,唯愿国泰民安。只要国好民好,我怎样都好。”

再一次,阎歩治为晥波突如其来的正式瞠目结舌。他心有所感,来不及细想便作揖回应。“郡主心存高远,有家国情怀、鸿鹄之志,在下受教了。”

晥波见此一笑,侧身贴近水台,轻声问道:“世子文韬武略,有济世安邦之才,为人正直,以信义著称。若有一日我遭遇不测,世子可愿救我于水火?”

适时,阎歩治脸颊微红,小鹿在怀。他刚想回应她,一只黄色的中型田园犬便朝着他和晥波的方向飞扑而来,惊的阎歩治立马拉着晥波侧身跳开,才止了这天降“横祸”。“大黄!大黄!别跑啦!你偷了我的鸡腿,我不打你!”

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追着那条名为大黄的狗,借与阎歩治擦身而过之机,再一次隔开了阎歩治与晥波。阎歩治定睛追看那名少年,忽地一笑。“这不是三原茶馆的小二吗?他们主仆可真有意思!”

然而,晥波却无阎歩治那样的好心情与通达活络的心思。她失望于方才没有得到的承诺,一丝落寞挂在眉心。忽而耳边传来咿咿呀呀的戏腔,这才发觉她已来至魏都最有名的同乐戏苑的门前。听声音,里面似已开演。同乐戏苑在魏都可谓人尽皆知,戏班里的戏子多受内教坊退休或遣散的内人调教,技艺高超。阎歩治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主动提议到:“小雨已停,天色正好。不知在下可有薄面,邀请郡主入这戏苑,共赏一折?”

“当然!”

晥波喜笑颜开,撇开阎歩治就急步向前迈,离开之际还不忘丢下一句:“水台何须客气?”

阎歩治跟在她身后,听着笑着,一心好似被春风抚过,清澈明净。远处,见阎歩治与晥波彻底进入戏苑才抱着大黄失落的走出暗地的乔天笑重重地躲了躲脚,哭着跑开了。阎歩治与皖波看的戏曲不是旁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帝妃情》。当他们于雅阁落座时,台上的戏子正唱着本剧最有名的《梨花颂》。“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情也痴”“天生丽质难自弃”“天生丽质难自弃”“长恨一曲千古迷”“长恨一曲千古思”“只为你霓裳羽衣窈窕影”“只为你彩衣织就红罗裙”“只为你”“只为你轻舞飞扬飘天际”“我这里款款一曲诉深情”“切莫道佳期如梦难觅寻”“我分明见你飘飘欲仙展彩屏”“切莫道云海迢迢星河远”“我盼相逢”“金风玉露绕祥云”“啊……”“我那天长地久的至爱”“我那无法倾诉的知音”“我那天长地久的至爱”“我那无法倾诉的恋人”……这是一段很美好的唱词,曾是皖波最喜欢的。她喜欢“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的意境;喜欢“道他君王情也痴”的美好;喜欢“天长地久的至爱与无法倾诉的知音”的纯粹的爱意与淡淡的哀愁。世间少有完美。年少的她,便是在这无法两全的帝妃情中体悟到了人生无法尽善尽美的真理。可惜呀,魏都城里浮躁且荒唐。未等她将心中的热爱告知她的父亲,这出《帝妃情》便以讴歌祸国妖妃的名义被列为禁曲。十年间,魏国子民谈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直到,孝绎皇后出现……那时,皖波才彻底明白,所谓的“讴歌祸国妖妃”不过是当政者为满足个人好恶的借口。谁都知道,《帝妃情》最具盛名的时候,元恩皇帝看上了内教坊里饰演杨贵妃的内人郭氏,然郭氏早与饰演高宗的内人刘氏私订终身,故而誓死不从。元恩一怒之下赐二人毒酒,并将此戏剧列入禁曲,意欲彻底消灭郭刘二人在戏曲界的影响。怎奈世事难料,他的宠后偏偏就喜欢这部戏呢?只是经此一事,皖波对这出戏再提不起当年的兴致。她的目光注视着台上的演员,心却穿越时空,妄想找寻这十年里丢失的澄澈。当年渴望的纯粹爱意怎么就夹杂了功利算计呢?想想她刚刚索要阎歩治承诺时的神情,多可怕啊!果然,心有沟壑、胸怀鸿鹄之志的年轻郡主在初尝情爱时,也会流露出戏文里小家碧玉的标志性情感——小女儿心。她很可爱。阎歩治听着台上柔肠寸断的唱词,只感索然无味,内心毫无波澜。在他看来,讲述唐玄宗与杨贵妃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的《帝妃情》甚是可笑。准公公巧取豪夺,准儿媳被迫委身,凄惨的人伦惨剧,何来美好?再者,罔顾人伦、自私昏聩的君主,造就安史之乱的罪魁祸首,自诩高洁的他岂能多看一眼?可是,他身边的皖波很投入。当他的目光在她恬静的脸庞上静止时,当他清楚地感受到她和缓的呼吸时,他真想一瞬变老。如果身旁的人是她,又怎惧无趣的戏剧?所以,当台上唱到“金风玉露绕祥云”时,他脱口而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能胜过人间无数”。在皖波惊讶与羞涩的目光里,二人心心相印。黄昏来临时,戏子谢幕,才子佳人退场。漫步于晚霞笼罩下的菊道街头,他悄声问她:“皖波可相信一见钟情?”

他说:世间情爱多种多样,一见钟情,日久生情,禁忌之情。昙花一现也好,虎头蛇尾也罢,静水流深,至死不渝,都可以。青春转瞬即逝,不求来日方长,当时当下快乐如意便好。而她却说:“少年读书,最爱不惧山高水长、今夕何夕的‘眉眼如初、岁月如故’。万物善变,我只求如一。”

那一瞬,时间仿佛定格。不谙情事的男女在关于爱情理解的讨论里畅所欲言、坦诚相见。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今日一言竟能一语成谶!唐玄宗为杨贵妃消耗恢复李唐的功绩,杨贵妃为数年恩宠葬身马嵬坡。如若帝王有德,世间将省去多少杀戮啊!可惜,塑造历史的人无法未卜先知。在阎歩治与皖波相携漫步、眉目传情的光景里,魏都再次天降祥瑞:百鸟朝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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