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慈子孝的一幕很快就要结束。宋夕月轻咳一声提醒两位父子注意一下，面馆有客人看着呢。外公自己去打酒，还不忘放五毛钱在桌子上。大舅舅很是无奈，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亲爹，不能够生气。外公则是拉着宋夕月出门。“外公带你去吃好吃的，留在这里吃面可没有意思！”

宋夕月被外公拉着手腕，她只好回头跟大舅舅交代一声：“帮我跟舅妈说一声，我明天再来家里吃！”

大舅舅摆手，他对亲爹完全没有办法。宋夕月陪着外公在大街上溜达，外公这个人随性惯了，一边走一边灌酒，街上虽然有人也会看一两眼，可看到是外公后，都没有说什么。这一片的街坊邻居都认识外公。一把白须眉加一个被把玩得锃亮的酒葫芦是外公的独家标志。外公整理一下自己的白须眉：“丫头，你找的那个对象有点儿不一般！”

宋夕月愣了半天，知道外公应该是知道了不少信息。“那小子现在应该过得很有意思！”

外公嘿嘿笑了起来，他的样子似乎在说，霍北峥应该会遭遇点什么事情。外公还在等宋夕月追问，结果她什么都不问不说，也不紧张。“你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对象不是你自己找的？”

宋夕月摇头，对象是她自己想办法弄到手的，只是她感觉外公肯定是想要打趣她，这才没有说什么！外公一大把年纪了，整天醉醺醺的，身边路过个孩子他都去逗一下，碰到熟人他也说两句话，但是多半都当他是疯子，不太当回事。所以当外公带着宋夕月来到一个小院后，宋夕月都有些怀疑外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只是让宋夕月没有想到的是，小院里的主人看到外公很是不耐烦的吼道：“谁让你个老酒鬼来的？”

外公干笑：“哎呀，老伙计，别这么说嘛，我这不是馋你做的糟鱼了嘛！”

院子里的主人也是一位老人，不过是剃了光头，胡子也刮得相当干净，一双苍老的眼眸里都是不耐烦。宋夕月很是尴尬，没有想到外公过来如此不受欢迎，她扯了扯外公的衣摆，准备离开。外公反而对着光头抱着胳膊质问：“你这个大光头怎么回事？我孙女就想吃一口鱼了，你都不给她做？你知道她回来一趟多么不容易吗？”

光头嫌弃地推开外公，可外公如同牛皮糖一般，抱着光头不撒手，甚至开始撒泼：“我不管，你都是当姥爷的人，怎么能够那么小气？”

宋夕月感觉好丢人，试图帮外公求情，却看到光头已经不耐烦的吼道：“够了，你丢不丢人？”

外公果断摇头：“不丢人，若不是你帮我做，我会这么丢人吗？”

光头：……他似乎妥协了，看了一眼宋夕月：“你有这么一个外公真丢人！”

宋夕月尬笑，却不敢接这个话，光头说可以，她身为晚辈却不敢乱说话。外公嘿嘿搓搓手，对着宋夕月炫耀：“丫头，这老东西做的糟鱼是一绝，我吃了这么多年都吃不腻！”

宋夕月知道什么是糟鱼，那个东西很费时间，不是谁都能够有耐心去做的。关键是麻烦，还废人！可外公完全不在意光头越来越危险的眼神，推着光头去厨房：“我知道你这里肯定有，给我弄两条！”

宋夕月只能够跟着进来厨房，等她走进了厨房，才知道外公为什么说有存货，因为她看到在一个大锅里的糟鱼。因为天气冷，这会都成了鱼冻！宋夕月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虽然很想客气一下，可糟鱼的样子太诱人，她说不出来。外公不知道客气是什么，端着盘子就拉着宋夕月去了主屋。他倒是干脆，直接盘腿上了炕，把炕桌放好，自己盘腿坐好，好在还记得宋夕月，招呼她坐上去。光头似乎认命了，叹息一声也坐在了旁边，还温了一壶黄酒。吃糟鱼配着黄酒，这味道绝对是一绝。宋夕月看外公跟光头要喝酒，就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风干牛肉。这个只有漠北那边才有，内地很难弄到牛肉。关键是稀少。外公看到风干牛肉就双眼放光，他拿起一根就塞到了嘴巴里，示意光头也吃。光头是识货的，不用拿起来都看出来是牛肉，猪肉的纹理做不到那么好。他撕开一根风干牛肉丢进嘴巴里慢慢地咀嚼，年龄大了，牙口没有那么好，不能够蛮干。一丝一丝地吃着，时不时地抿一口黄酒。光头终于忍不住先开口：“说吧，这次过来到底是干啥？”

外公嘿嘿笑了，他指着宋夕月：“丫头漠北来的，还孝敬了你这么好的肉干，你身为长辈就没有什么表示？”

光头瞪眼：“我不是给她吃了糟鱼了吗？”

外公可不怕他，竖起一根手指晃动两下：“少来那一套，糟鱼算是什么回礼，能够相比吗？正好这丫头的对象被你儿子的人带走了，你打个电话呗？”

光头火气上涌：“你是不是喝蒙了？我儿子抓的人，你找我儿子去，找我做什么？”

“这不是找不到你儿子，只能够找到你这里嘛！”

宋夕月真的不知道外公不是单纯地带自己来吃东西，感情还是为了霍北峥的事情。她竖起耳朵专心听，可光头就是不答应帮忙，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那我直说了，这丫头的对象像是你那个不省心的大儿子！”

光头猛地站起来。“你再说一遍，像谁？”

外公灌下一口黄酒，这才说道：“你听见了，何必问我呢？”

光头死死地盯着宋夕月：“你来说，你那个对象是哪里人？”

宋夕月想到了之前母亲也说过霍北峥很面熟，她猜测跟霍北峥的身世可能有点儿关系。“他是在饥荒年间被孤儿院送到漠北的孤儿，他的身份信息上是战争遗孤，是在战场附近发现的孩子！”

宋夕月说完，光头却紧皱眉头：“不对！”

宋夕月看着光头，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倒是外公听懂了：“只是说像，又没有说是你家大儿子的种，就你家那个逆子，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光头吼道：“你闭嘴，怎么哪里都有你废话？”

他看着宋夕月问道：“他多大了？”

宋夕月回忆了一下填资料的时候霍北峥填的是：“二十五！”

光头愣住，随即揉着下巴：“年龄倒是差不多，老酒鬼你为什么说跟我那个逆子长得像？”

外公灌了一口酒回忆了一下说道：“细说起来，他长得跟你大儿子还是有点差别，倒是跟你那个早亡的妻子很像，特别是一双眼睛，一模一样！”

光头捂着心口窝猛地站起来：“你是不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