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黛丽进入舞池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大胆。　　她甚至不知道这位先生的名字，居然就答应了他共舞的邀请，心中一下子警觉起来。　　阿德米索尔没察觉到对面少女的心理活动，轻轻将手搭在奥黛丽的腰间，保持着礼貌得体的微笑，说出了让她心跳加速的话：　　“你是“观众”吧。”

奥黛丽微微睁大双眼，瞬间退出了“观众”状态，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微笑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什么观众？”

“序列9的“观众”，你明白我的意思。”

阿德米索尔十分笃定地再次开口。　　奥黛丽娴熟的舞步一下子凌乱起来，连着好几次踩到阿德米索尔的脚。　　她心中半是窘迫半是震惊地低声道：“您到底是谁？”

阿德米索尔随着舞曲的节奏将手举过头顶，奥黛丽配合地旋转一圈后，两人再次贴近。　　“自我介绍下，阿比梅尔·帕尔里斯曼。”

阿德米索尔感觉到少女的身躯紧绷着，开口安慰道：　　“奥黛丽小姐，我没有恶意，请表现的自然些，大家都在看我们。”

和自己大哥一样，奥黛丽也立刻回忆起了关于这位先生独自闯荡东拜朗的名声。　　她甚至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曾带她去帕尔里斯曼子爵家做客，两人还见过几面。　　“阿比梅尔？你从东拜朗回来了。”

奥黛丽轻声问道，随即眼神中流露出好奇：“怎么看出我是“观众”的？”

阿德米索尔微笑摇头，奥黛丽迅速领会到这是对方的秘密，他不想告诉自己。　　这位贵族少女下意识地撅起了嘴巴。　　正在此时，悠扬舞曲利索地收尾终了，场上响起激烈的掌声。　　男男女女们纷纷从舞池中走出，奥黛丽并没返回女士的队伍，反而紧紧跟在阿德米索尔身边。　　“下一支曲子你如果没有心仪的舞伴，我愿意继续陪你跳。”

“奥黛丽。”

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希伯特此时赶到，微笑地冲阿德米索尔颔首致意。　　“你的新朋友？不介绍一下吗？”

他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明知故问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阿比梅尔·帕尔里斯曼，很荣幸见到您，霍尔爵士。”

阿德米索尔主动开口进行自我介绍。　　作为霍尔伯爵的第一继承人，阿德米索尔称呼对方为爵士完全合乎礼仪。　　“同样荣幸，帕尔利斯曼先生。”

希伯特举起手中的酒杯。　　这时，阿比梅尔的男爵姐夫走上高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感谢大家今晚的到来，这次晚宴的目的相信大家都清楚，为教会新设立的孤儿院筹集资金。”

“今晚的每一笔捐款都代表着奉献与爱，这均归于女神的慈悲，赞美女神。”

男爵姐夫顺时针在胸口前点了四下。　　“赞美女神。”

台下众人纷纷作出虔诚状。　　阿德米索尔身边的奥黛丽和希伯特也不例外。　　“第一件慈善拍卖品来自伦巴第夫人的捐赠。”

男爵拍拍手，向大家介绍起台上一个装饰华美的花瓶。　　“起价20镑！”

“30！”

“50！”

“100！”

“150！”

价格飞速攀升，在哥哥希伯特鼓励的目光中，奥黛丽抬手报价300镑。　　“300镑，来自奥黛丽小姐的报价，还有没有！还有没有？”

问了几遍后再没更高的报价后，男爵宣布伦巴第夫人捐赠的花瓶被奥黛丽小姐拍得。　　“感谢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愿女神保佑她！”

男爵姐夫看向奥黛丽微笑颔首，紧接着开始介绍起第二个拍卖品。　　“你不买一些吗？”

顾及着希伯特在旁边，奥黛丽恢复了标准的社交笑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轻声问阿德米索尔。　　我倒是想献爱心，可哪有那么多钱，回忆着不记名账户上的余额，阿德米索尔在心中哀叹一声。　　他现在的财政状况属实有些尴尬，阿比梅尔已经成年了，家里也不会再按月给他发零花钱。　　他又不像奥黛丽一样受父兄喜爱，有属于自己的丰厚遗产，每年还有由此产生的一大笔年金。　　或许他可以像维德里一样，去老子爵投资的工厂或公司里当个挂名的高层，每个月起码也能有一两百镑的收入。　　心中念头急转，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赚钱方式。　　阿德米索尔凑近奥黛丽轻声回答了她的问题：“虽然我很想奉献出自己的力量，但我的信仰不允许我这样做。”

奥黛丽感到疑惑：“你不是女神的信徒？”

听见这个问题，阿德米索尔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丰收教堂中那个身材高大的神父，他下意识地低缓道：“我是母神的信徒。”

“大地母神？”

一直旁听着二人对话的希伯特讶异地挑了挑眉毛。　　“是的。”

将自己的人设打造为大地母神信徒这件事并不只是因为灵感的反馈，也是阿德米索尔好好思考过的一件事。　　由于在廷根市的经历，他本能地不想和风暴教会有任何牵扯。　　至于伪装成黑夜教会和蒸汽教会的信徒，确实可以，但对阿德米索尔来说性价比不高。　　大地女神教会就不一样了。　　首先，鲁恩本地的大地母神信徒本就没几个，按照谁家信徒遭遇非凡事件就由谁家负责解决这个原则，大高个神父大概率会直接出手解决信徒遭遇的非凡事件，最不济也是和另外三家的一家或几家合作处理。　　这可是位序列5的战士，换算下来就等于黑夜女神的信徒出了事，红手套的队长亲自来处理，这待遇香啊。　　其次，大地母神能在鲁恩公开传教，说明三家教会默许了此事。　　智慧与知识之神教会的那位“智慧之眼”老先生不能公开传教，都和蒸汽教会维持着合作关系，算是外围的官方人员。　　那这位得到三家承认，可以公开传教的大高个神父怎么看都可以算作是半个官方非凡者。　　最后，根据原著中大高个神父对“月亮”埃姆林的态度来看，只要表现出信奉母神，这位神父不难相处，也不会过多干涉别人的事情。　　这样一来，加入大地母神教会的好处就显而易见了。　　既能获得半个官方非凡者的身份，又不用像在廷根那样受那么多束缚，明面上还有个序列5给撑腰，性价比极高。　　多亏鲁恩一千多年来三教共存的传统，法律上也未明文禁止民众信仰三大教会之外的神灵，所以听见阿德米索尔肯定的回答后，希伯特虽然惊讶，但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判断这位子爵的幼子恐怕很难在政界有任何发展了。　　毕竟鲁恩的贵族和政客们除了以政治立场划分圈子外，宗教信仰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标准。　　奥黛丽同样惊讶，觉得阿比梅尔身上的谜团又多了一个。　　拍卖很快结束，奥黛丽又以600镑的价格竞拍到了一件古画。　　悠扬的舞曲再次响起，奥黛丽扭头看向阿德米索尔。　　他十分绅士地主动伸手，奥黛丽随其迈步进入舞池，希伯特站在一旁看着翩翩起舞的两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很惊讶你的信仰居然如此特殊？”

奥黛丽碧如汪泉的眼眸里倒映着闪闪银河。　　“相信你选择和我继续跳舞不是想跟我探讨信仰问题吧。”

阿德米索尔嗤笑一声，显得不够绅士。　　“确实，我很好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看穿我是‘观众’，你是哪个途径的，序列几？”

奥黛丽浅绿色的衣裙仿佛被聚光灯照射似的，随着她的身姿舞动不断变换着色彩。　　阿德米索尔和刚才一样微笑摇头，这让奥黛丽有些着恼，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这种感觉让做惯了“观众”的奥黛丽很不习惯。　　“我听说你很喜欢神秘学方面的知识，之前加入了许多神秘学爱好者的小圈子？”

察觉到少女情绪的起伏，阿德米索尔连忙说起正事。　　“是的，那是在我成为‘观众’前，你知道的，我是为了找机会成为非凡者。”

奥黛丽疑惑地点点头，不明白对方问这个是想干什么。　　“那些小圈子的其他人呢？是和你一样想成为非凡者，还是只是单纯的喜欢神秘学？”

奥黛丽的舞步完美地契合上逐渐变快的舞曲节奏，优雅地旋转跳跃，她想了片刻后回答：“都有吧。”

阿德米索尔嘴角弧度慢慢放大，紧跟着奥黛丽加快的舞步道：“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合作？”

奥黛丽抬起头。　　“我手上有魔药配方，很多。”

阿德米索尔露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奥黛丽瞬间领会到对方的意思，惊讶地问道：“你想卖魔药配方？”

“聪明，而这需要你的帮助，你知道的，我刚回贝克兰德，认识的人不多。而你不同，你常年混迹在神秘学爱好者的圈子，有着丰富的人脉，同时你是位‘观众’最善识人，相信能找到合适的买家。”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阿德米索尔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奥黛丽之前加入的那些神秘学爱好者圈子可不普通，成员基本都是贵族，不是这家的少爷，就是那家的小姐，一个两个的都不差钱。　　还有比这些人更合适的羊毛吗？　　他甚至有更进一步的规划和想法，希望能在贵族中间建立一个长期稳定的隐秘聚会。　　当然，贵族这个群体比较敏感，一招不慎就会被军情九处或者王室的人发现。　　所以整件事还需慢慢谋划，步步为营，不好太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