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贝克兰德,因为后续不断地、无法抑制地扩张,火车站逐渐被城市所包围。 孟德拜尔的火车站维持着蒸汽时代初期的模样,坐落在郊外,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孟德拜尔的城市发展停滞了。 几代杜霍拉伊的统治者颇有默契地将城市的扩张方向往南,偏离了火车站的方向,据说这是出于军事方面的考虑。 涉及到军事,行政命令自然压过了商业行为,这使得如今孟德拜尔大宗货物的交通运输仍要先雇佣一定数量的牲畜将货物拉到火车站,无形中增加成本,引起商人们的不满。 等三人到达火车站时,下了一天的细雨终于停了,寒意却仍旧残留不去。明明上午还是艳阳天,下完雨后突然变得寒冷,阿德米索尔从维尔姬呼出的白气判断出气温降的很厉害。 维尔姬毫无所觉,她跺了跺脚,双手插进缠在腰间的那条狐皮围巾的深处,掏出一个精致的怀表打开看了一眼。 “还有半个多小时,不用着急,我们的时间还很宽裕。”
阿德米索尔点点头,将行李箱甩给身后的博杜安,跟在维尔姬身后走进火车站。 孟德拜尔火车站坐落在空旷的田野上,南北方向并排躺着两条铁轨。 铁道旁月台上,一排青砖红瓦房子就是车站的候车室和火车调度室。 相比于贝克兰德火车站这里的人流量不值一提,火车班次也少得可怜,平日里每天四趟南北对开的客车,天不亮一趟,午夜时分一趟,然后就分上下午各一次停靠在这里。 其他时间段基本都是货运火车。 “孟德拜尔那般繁华,却没想到火车站这么萧条。”
看着空荡荡的候车室,阿德米索尔忍不住感慨一句。 “很少有人坐火车出行。”
维尔姬扭头回应了阿德米索尔的感慨,解释道:”在法拉高地,最常用的交通方式是邮轮和马车。”
“不过最近沿岸的海盗越来越多,坐轮船的人也变少很多。”
“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吧,当初我来孟德拜尔就是坐火车来的,那时的车站可比现在人多…”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闭上嘴巴。 阿德米索尔和维尔姬同时在心中帮博杜安补全了他的后半句话:都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动荡,才使得往日还算热闹的火车站变得冷清。 话说回来,直到现在博杜安也没有说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孟德拜尔,为什么要带穆斯塔法和两位夫人逃走。 阿德米索尔前天还侧面询问过,博杜安对此的回答和之前被费内波特领事馆询问时的答案一致。 因为喜欢上居尔巴哈尔,爱屋及乌下他对穆斯塔法也很关爱,在阿卜桑被杀前一日,他的房间里莫名出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穆斯塔法会有危险,这才促使他做出后边的事情。 当时弗朗西斯科对这个答案不屑一顾,认为博杜安是在搪塞自己。 这也不怪弗朗西斯科,虽然居尔巴哈尔确实算是位美人,但她已经三十六岁了,而博杜安才二十出头,这种年龄差下的爱情是弗朗西斯科这样追逐年轻漂亮的花花公子所无法理解的。 更为关键的是,按照博杜安所说,他深爱着居尔巴哈尔,但在复述对方的死亡时情绪异常的平静,连装都懒得装,能让人相信才怪。 可诡异的是,前天听完博杜安的回答后,阿德米索尔的灵感反馈他没有说谎,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三人在候车室沉默等候着,这期间,三位结伴而来的女士和几名衣着得体的绅士加入到等待行列中来。 值得一提的是,新加入的几人无一例外都是典型的北大陆样貌,除了其中结伴三人中领头的那位女士,她明显是混血儿,带着另外两位女伴所不具有的异域风情。 很快,火车愤怒地吐着发亮的火星出现在地平面远端,它沉重地喘着粗气,沿着铁路匀速行驶,逐渐向月台靠近。 火车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是一头疲惫不堪的老牛,拖着七八节车厢发出尖锐响亮的汽笛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汽笛声也越来越响,逐渐开始减速。 咔哒!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起,蒸汽列车稳稳地停在月台内。 车厢门被打开,露出让阿德米索尔熟悉的制服。 整个法拉高地的铁路和火车都是由鲁恩投资的,铁路工作人员也都是鲁恩的铁路公司培训出来的,制服的设计也和鲁恩王国大同小异。 孟德拜尔是贯穿整个法拉高地铁路的第二站,这条法拉高地西部南北向的铁路经过三个土邦,分别是伍尔特邦、海得拉巴邦、苏卡拉邦。 列车总共也只会停靠四站,分别是三个土邦的首府和苏卡拉邦最南部的城市科斯特罗,如此一来此行的目的地就很明显了:要么是苏卡拉邦首府霍德拉,要么就是最南面的科斯特罗。 三人上车依照车票来到所属的车厢。 是最高等的卧铺车厢,一人一间的那种。 “大概明天清晨能抵达终点站,请先休息,晚饭时我会安排人送餐到房间里。”
维尔姬笑眯眯地冲阿德米索尔二人说道,旋即返回了自己的车厢。 这时,站在过道的两名列车员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阿德米索尔和博杜安,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他们接过行李引导着两人各自返回自己的车厢。 “好了,先生,”年轻列车员动作夸张地向阿德米索尔展示了卧铺车厢的美观以及安置整齐的行李,“先生的行李箱,我放这儿了。”
接着他带有暗示意味地伸出一只手。 阿德米索尔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往他手里放了一张折好的钞票。 “谢谢,先生。”
列车员立刻生机勃勃起来,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先生是在科斯特罗下车吧?”
阿德米索尔点了点头。“我看旅行的人不太多呢。”
“是没几个,先生。除了您和您的朋友,这节车厢只有三位旅客——都是鲁恩人。一位退役的上校和两位从伍尔特邦来年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