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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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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开春后,乔安诚买了颗桃树小树苗,带着乔言去补死去的歪脖树的空缺。

  乔安诚说,不光孩子们对那棵树有感情,大人们也感到惋惜。

  乔言知道爸爸是个念旧且惜物的人。

  去年楼上某家装修,搬运重物的时候,磕坏了一楼一级楼梯的边缘,乔安诚看见后心里很不舒服,后来找了个水泥工匠,自己花钱把楼梯修补好。

  原本乔安诚想借种树这个契机,跟乔言好好谈谈苏霁怀孕的事情,可面对十六岁不到的女儿,“怀孕”这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

  乔言对爸爸的了解远深于他是一个重情惜物的人,她看穿爸爸的心思,说苏杭已经跟她聊过这件事了,她能理解。

  “能理解”三个字让乔安诚如释重负。他并不强求乔言会喜欢即将到来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妹,也不打算帮助乔言建立“姐姐”这个身份。

  女儿离十八岁并不远,她总要离开家。以她乖巧懂事的性格,往后的人生,她如何选择,自己做主就好。

  树种好后,乔言问爸爸:“什么时候可以长出桃子?”

  乔安诚说:“最少也得三年。”

  “三年后,我都上大学了。”

那时候,也已经离开家了。

  乔言让苏杭刻了个木牌,挂在小树枝上。木牌上面写着——小雨的桃树。

  五年后,桃树在乔安诚的精心培育下,终于长出了一批像样的桃子。

  闻静拍下照片发给在英国读书的苏杭,苏杭放大照片看树上的木牌,“小雨”这个名字历经霜风雨雪,早已不如当年那么清晰。

  彻底离开家的乔言也早就不在乎桃树是否长出了桃子。

  .

  校庆活动前夕,乔言收到妈妈寄来的两条纱裙。

  一条是她的演出服,另一条送给江舟笛。漂亮的白裙惊艳了她和江舟笛的眼睛。

  周慧宁年轻时在服装厂工作,做衣服手艺精湛,她知道女儿在意这次表演,亲手给她裁剪了裙子,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在裙摆上刺绣。

  试穿裙子的时候,乔言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的曲线。

  江舟笛冷漠道:“甭看了,胸前没有二两肉,能把这裙子撑起来,全靠你皮肤白。”

  “我白回来啦?”

乔言笑嘻嘻的。她后来回看她去年暑假去海边拍的照片,真的太黑了。亏她当时还把那些照片发给苏杭欣赏。

  两个女孩正交流身材问题,屋外传来苏霁的呕吐声。

  江舟笛轻声对乔言说:“那天听我妈她们说,孕妇过了三个月一般就不吐了,她怎么还吐?”

  乔言也不懂。

  苏霁因为吐得厉害,最近一段时间休了长假。她预产期在八月底,苏杭的爸爸找了个靠谱的关系,正努力把她从邻省调回来。

  乔言推开卧室的门,走到洗手间门口,“阿姨,你没事吧?”

  苏霁摆了摆手。

  这时乔安诚提着刚买的菜进家门,问苏霁中午想吃什么。苏霁瞧了眼他手里的菜,在乔言面前忍着的委屈突然爆发:“你去买菜之前不知道问,菜都买回来了你问我想吃什么?”

  “我走的时候你还睡着,我要是叫醒你,你不也得不高兴吗?”

乔安诚冲乔言使了个眼色,让她跟江舟笛别在这里看热闹。

  乔言跟江舟笛刚踏出家门,听见苏霁说:“我什么也不想吃,你做的饭我更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乔安诚:“那你去楼上你嫂子家吃,她厨艺好,我瞧她中午打算烧鱼,你不是喜欢吃鱼吗?”

  “你明知道我跟她关系不好……”

  “那能怎么办?我做饭就这个水平,还是我离婚后被逼着练出来的,小雨这几年也是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凑合着这么过来的。”

  “我跟乔言能一样?你搞搞清楚,我现在是孕妇,我需要营养。”

苏霁又恶心了一阵子,接着抱怨道:“乔安诚,我都不知道要你到底有什么用,我的工作问题你解决不了,到头来还得靠我哥,我养胎问题你也解决不了,难怪乔言她妈会跟你离婚……”

  ……

  江舟笛拽走站在门外的乔言,“走吧走吧,不要管大人的事。”

  两人走到后院,一直沉默着的乔言忽然想起同样是孕妇的徐晓晓,立刻拉着江舟笛去找李仁米。

  半个小时后,乔言回家找乔安诚要钱。

  乔安诚一脸迷惑:“什么钱?”

  “给阿姨做孕妇餐的钱。”

乔言知道李仁米每天都给怀孕的新婚妻子做孕妇餐,托他给苏霁也顺带着做一份。

  李仁米一口答应,并且不在乎钱的事,可乔言觉得应该给钱。

  “爸,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值得烦恼。”

  乔安诚笑了,“这话谁教你的?不会是苏杭那小子吧。”

  乔言嘿嘿一笑。这话还真不是苏杭教的,而是她在某个电视剧里听到的,谁承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

  苏霁再一次感受到乔言的贴心。孕吐好转后,她也开始为乔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演出当天早上,乔言打开衣柜翻找妈妈做的裙子,没找到,去问苏霁,苏霁说想到她今天要穿,提前洗好晾晒在阳台上了。

  乔言跑到阳台去看,裙子干了,面料却不像一开始那样蓬松,裙摆上的几处刺绣也开了线。

  苏霁也看出不对劲,弱声问道:“是不是不该用洗衣机洗?”

  乔言并不知道苏霁会帮她洗这条裙子,所以没有告诉她这裙子的面料不能机洗,上面的刺绣也经不起洗衣机的折腾。

  事已至此,这条裙子只能以现在这个样子登上舞台。这事怪不了苏霁,乔言挤出笑容:“没事,这样也能穿。”

  这次演出,乔言和小伙伴们要表演的是西洋乐合奏。主角是他们年级一个钢琴十级的女孩,乔言担任的角色是长笛手。

  乔言学了六年长笛。小时候因为发烧,错过了市少年宫儿童乐团的选拔,也错过了登台表演的机会。

  后来父母离异,乔安诚对她吹笛这事不怎么上心,她更加缺少当众展示的机会。

  算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能带着她的长笛站上舞台。

  在后台做准备的时候,乔言有些心不在焉,她不停地摆弄她皱巴巴的裙摆。

  演出的女主角,也就是那个钢琴手,看了眼她的裙子,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唉,别提了。”

  “叹什么气啊。”

江舟笛和章程两个打酱油的赶来凑热闹,江舟笛话落,看见乔言的裙子,立马也皱起眉头,“什么情况?”

  “洗衣机造的孽。”

乔言如是说。

  “那换掉啊,我那条给你穿呗,今天可是你长脸的一天,咱必须穿的漂漂亮亮的。”

江舟笛说完就把自家钥匙塞给章程,“章鱼快跑一趟,裙子就在我衣柜里。”

  “得令!”

懒得跟虫似的章程倒不是为了乔言能漂亮,他只是想着,乔言要是漂亮了,待会儿他坐在台下,就能跟他们班男生吹牛说“看我妹多漂亮啊”。

  十分钟后,章程满头大汗赶回来,赶在演出开始之前,让乔言换上了完美的公主纱裙。

  主持人报完幕后,还没缓过劲来的章程发觉身边多了一人。

  苏杭也喘着粗气。

  “为公主送裙子的又不是你,你喘个什么劲啊。”

章程睨了他一眼,“不是说不来的吗?”

  苏杭被教导主任叫去参加一个电视台的采访,原本没时间来。方才采访才进行到一半,他就借机遛了。

  采访在图书馆进行,离礼堂并不近,他跑的不比章程慢。

  他平复着因奔跑产生的剧烈心跳,“我来看看乔小雨这个怂货会不会吹错。”

  她还没带着她的长笛站上过舞台呢,估计这会儿心跳跟他差不多快。

  奏乐开始,灯光往下倾泻,穿白色纱裙、化精致舞台妆的乔言一眼落入两个少年的眼底。

  “可以啊,有那么点要出落的意思了。”

章程略微有些看傻眼了。

  苏杭没说话,抿着唇,定定地看着洁白的公主。

  她很少穿裙子,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公主。

  但这一刻,她就是。

  .

  这天晚上,乔言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跳跃在回家的路上。

  除了演出成功,她一个音都没有吹错,他们这个临时组建的乐团,还被选上参加市里的五四青年节晚会,更让她兴奋的是,她长到十六岁,终于得到了一个男同学的青睐。

  那是演出结束后,担任主持人的高二学长突然走到乔言面前,“小学妹,我小时候学过长笛,但远远没有你吹得好,你刚刚太棒了……”

  “啊啊啊啊他不仅夸我吹得好,他还说我可爱呢。听说五四晚会他也参加,我到时候又可以在他面前表演啦。”

乔言挽住江舟笛的胳膊,“笛子你懂不懂这种感觉啊,就是被人看见的感觉。”

  这话让章程不乐意了,“被人看见?我跟苏杭俩男的看了你十几年,你当我俩都是瞎子呢。”

  苏杭用冷笑配合着章程的冷嘲热讽,他难得觉得章程说的话顺耳。

  隔天,教导主任来找苏杭算账,问他昨天采访为什么偷偷跑了。

  苏杭将功赎罪,“五四青年节的晚会,我愿意参加。”

  教导主任一巴掌拍在苏杭肩膀上,“哎呀这就对了嘛,这么帅的小伙子,英语口语又好,又是教师子女,就该多参加点儿露脸的活动,替咱们亭中争光。”

  .

  乔言哼着小曲进家门,苏霁见到她,挂着一张脸。

  “怎么了?”

不明就里的乔言低声问乔安诚。

  乔安诚说没事,让乔言去苏杭家写今天的卷子。

  乔言料想两人可能又吵架了,扭头就走,谁知刚走到门口打开门,苏霁就大声对她喊:“乔言,我没坏到故意洗坏你亲妈给你做的裙子。”

  脚掌顿时像被强力粘胶粘在了地板上,乔言最害怕跟人发生冲突,尤其这个人还是苏霁。她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更理不清事情是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小雨,你上去。”

乔安诚让乔言走,又对苏霁说:“我女儿的个性我最清楚,她绝对不会背后说你的不是。”

  “她不这样想,别人怎么会知道裙子是我洗的?”

苏霁站起来,走到乔言面前,“你先别走,你当着你爸的面把话说清楚。”

  乔言一张小脸一直红到锁骨,喉咙里像爬满了蚂蚁,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苏杭像救星一般出现在门口,他黑着脸对乔言说:“出来。”

  乔言站着没动。

  苏杭大步走进来,拽住乔言的胳膊,往她往外拽,两人走到门外,苏杭扭头对苏霁说:“这个院子里的家长里短从来都不是秘密,乔小雨绝对不会乱说话,传话的人也未必有恶意。我爸妈早劝过你,后妈难做,你早该做好心理准备,你是孕妇,你的心情的确很重要,但乔小雨也不该受委屈。”

  一番话落,乔言的眼泪重重地落下。

  苏杭牵着她走到小花园里,黑暗下,她偷偷把眼泪擦干,踢了苏杭一脚:“那是亲姑姑,你抽什么风?”

  苏杭没作声,他在风中静静地站了会儿,随后伸手戳了下乔言的脑门:“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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