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董事长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离开小薄总,价格随便你开。”
安笙定定地看着那张支票,没太多其它情绪,就是感觉挺神奇的,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有一天在她身上上演了。不,她这还是升级版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得意,她的身价比五百万高多了。杨秘书看她盯着支票眼睛直愣愣的,以为她是心动了,眼里飞快闪过一抹鄙夷。他伸手推了下眼镜,“安小姐,我想后面并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利弊得失,你心里应该都已经有了考量,哪个是更好的选择你也一定十分清楚……”他话音未落,安笙已经拿起桌上的支票,扯住两边,一撕两半。杨秘书眼睛倏地睁大,“安小姐……”安笙直接打断他,“杨秘书,麻烦你回去告诉薄董事长,很抱歉,我不能如他的愿。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买卖的。”
说话间的功夫,她已经把支票撕成碎片扔进桌下的垃圾桶里。杨秘书盯着她看了几秒,又伸手推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安小姐,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容我提醒你一句,薄董事长态度很明确,绝不会让你进薄家的大门,所以,如果你妄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那么结局是很明确的。”
安笙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起来,手指节捏得发白。她下颌线微微收紧,面上仍端得淡定,看着对面的杨秘书浅浅一扬唇,“多谢你提醒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愿赌服输。”
杨秘书微一愣,摇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没再说什么,他起身拎着公文包走了,满身不屑。安笙坐了许久,外头天色都暗下来,她才回过神,起身往外走。刚才对着杨秘书,话说的再硬气,可也掩饰不住心里那种无法抑制的焦灼跟不安。夜幕势不可挡,沉沉压了下来,路灯一排排亮起来,安笙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脑子混混沌沌的,她原本一双清亮坚定的眸子里,此刻尽是茫然。前路似乎荆棘遍地,浓雾覆盖,再次不明朗起来,拦路虎一只接着一只跳出来。安笙不知道凭着自己的那点心动,是不是能抓紧薄景遇的手,坚定地和他一起,一直走下去。“嗡——嗡——”手机铃声忽然大作,安笙漂浮的思绪被拉回来。她定定神,掏出手机扫一眼,忍不住又顿住。屏幕上跳动着的“老公”两个大字,无端刺痛她的眼睛。盯着手机停了片刻,她才接听。“安安,还在学校呢?怎么还没回家?”
那头薄景遇声音带笑,听着很愉悦。安笙愣了两秒,问,“你回来了?”
“嗯,惊不惊喜?”
薄景遇低低的笑声通过手机电磁波传来,说不出的蛊惑诱人。“不是说后天才回吗?”
薄景遇真是肉麻起来一点都不含糊,“想你想的发紧,没办法,只能赶紧把活干完了。”
中间“发紧”两个字刻意咬得有些重,别有深意,肉麻话荤话,他总是随时随地说得肆无忌惮。按照从前惯例,安笙一定要赏他一个大白眼,一边羞恼一边语气淡定地骂一句“流氓”。可现在听到这些,却无端难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惴惴难安。那头又问:“是不是在学校加班呢?我去接你?”
“没……”安笙其实很想他,可此刻却又不想见他,下意识撒谎,“没在学校,我跟怜星在外边呢,你回来正好,帮忙照看一下迦南。”
手机好头的薄景遇闻言,不满地皱眉。这反应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他出差这么久,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怎么安笙对他的反应就是这么平静的。不是平静,是冷淡。怎么夏怜星比他还重要吗?薄景遇正要控诉一二,结果刚张嘴,那边腾一下给他挂了。薄景遇:“……”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跟他星星妹妹好好聊聊了。至于为什么不找安笙,那自然是因为他家安安能有什么错呢?安笙挂断电话,站在原地片刻,走去路边伸手拦出租。突然很想母亲,所以她打车去了疗养院。病房里,林敏姝正吃饭,她的情况越来越好,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很少犯病了。“笙笙!”
她看见安笙过来,脸上立马露出欣喜的笑容,忙放下筷子,转动身下的轮椅迎上去。一旁的护工忙抓住身后的手柄,“您慢点,我来推。”
说话间,安笙已经走到跟前,“妈。”
“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林敏姝抓住她的手,“吃饭了吗?”
安笙一点胃口都没有,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
林敏姝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上下打量她,心疼地说:“都瘦了……”安笙蹲下,张开手臂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身前,低低叫:“妈……”林敏姝听得心口一颤,伸手轻柔地摸她的头发,“怎么了?”
“没……”见到妈妈的孩子总是会忍不住委屈的。以前每次来,林敏姝总没个好模样,她只能把委屈往肚里咽,现在情况好转,安笙对着健康正常的妈妈,就忍不住有些哽咽,眼眶一瞬间湿了。但她不敢让母亲看见,死死埋着脸不肯抬头,小孩撒娇似的蹭来蹭去,“我就是好想你啊……”林敏姝笑了,“妈妈也想你啊……”她一下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像是在安抚宽慰,“笙笙,妈妈跟你讲,我已经好久都没有犯糊涂了,医生说,这是病情好转的迹象,或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你,南南,咱们一家人天天在一起。”
低头看着怀里的宝贝女儿,林敏姝笑着又继续道,“笙笙,你等着妈妈,妈妈一定很快,很快……妈妈在努力……”安笙环着她的手臂慢慢收紧,“没事的,妈,咱们慢慢来,不着急。”
林敏姝笑着说“好”。母女俩没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抱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