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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又问了许多关于李萤、星门观、死士训练的问题,但戍寅的回答都给人一种未被知识浸染过的淳朴。
她不知道是他本性就如此……万事万物皆不萦于怀,还是被死士训练教育成这样,就是为了应对可能的刑讯逼问。 总之,林瑜并没有问到什么重要情报。 她倒也不失望,就当是闲聊打发路上的无聊。 回到林府,徐香知道她带了个男人回来,叫身边的贴身侍女来问了一声,林瑜说是自己新聘的护卫,母亲的贴身侍女看着戍寅的道袍,欲言又止。 但之前她出奔至星门观的行为,已经露出了一身反骨,林瑜的行为无疑确凿的告知了林衍和徐香,如果把她逼急了,她很有反抗家族的勇气和决心,而且,离开林氏,她也有地方可去,有人会庇护她,这无疑又加强了她的底气。 这带来的后果,便是林衍和徐香的管束宽松了许多。 只要她行事还有些分寸,不突破底线——比如直接离开林府去星门观和李萤一起生活——他们就可以对她的出格行为视而不见。 带了个男人回来这事,徐香还是得来问一问,但只要林瑜给她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她就不多过问。 想到第一世那截然相反的待遇,林瑜便觉讽刺。 陈辞不是李萤,没有李氏那样显赫的背景,所以林氏才能肆无忌惮的拿捏他们,将林瑜看管的更为严格,管束的更紧。 如今,林府让她自由了许多,但与家族的联系却还是已经摇摇欲坠。 这里越来越不像是她的家。而认为“汤春”的目标可能是林衍后,府中的护卫们也大多调去了林衍身边,林瑜的院落更是防卫疏漏。 到了院子里,林瑜吩咐春华带戍寅安置下来,找个房间,换身衣服。 她实在是累的厉害,径直回房,上床之后,几乎沾到枕头就沉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夜色昏沉。 林瑜呼唤一声,春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点燃了烛台。 “小姐!你醒了!”“嗯,帮我打盆水来吧,我想洗洗脸。”
“我……嗯……”春华似乎有话想说,可她支支吾吾的半天,又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是,奴婢这就去。”
林瑜坐起身来,自己整理了一下衣物,朝外看了看,却发现院中格外安静。 “戍……玄光?”
这位死士现在应该已经上岗侍卫了,他有好好在工作吗? 她看不见他在哪,但一出声呼唤,就听见了戍寅的回复:“在。”
林瑜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四处打量,都没看见他的身影。 她感到神奇道:“你在哪?”
等她再转回来,戍寅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把林瑜骇了一跳。 “你都藏在哪??”
“会随时移动,不一定在哪。”
林瑜见他如此神出鬼没,业务熟练,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她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戍寅顿了顿:“你的仆从违反你的命令,算不算?”
林瑜一愣:“怎么回事?”
“你让侍女为我安排住所和衣物,但是其他人并不听从她的命令。”
白露是徐香指派而来,几乎和林瑜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有靠山,又受过训练,颇有手段,在外院的仆役面前威严深重,而春华之前不过是个粗使丫鬟。 许多人都认为她是运气好,才会被林瑜带在了身边几次,却不觉得她已有所不同。 许多人比她年纪大,资历深,戍寅又是个陌生外人,其他侍女和小厮自然不给她面子,即便春华说这是林瑜的命令,大家也只觉得她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反而当着她的面嘲笑讥讽她。 林瑜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毕竟之前她有什么事情,吩咐下去,白露都能安排的很好,从不用她多加操心,她从没想过原来府中的下人会有如此不好管教的时候。 她想,方才春华脸上的异色,是因为受了委屈,想找她诉苦,又怕她觉得她没用吗? 可林瑜定睛一看,却发现戍寅已经换下了道袍,她问道:“那你的衣服是?”
戍寅道:“我把笑得最大声的那个人的衣服扒了换上的。”
林瑜:“?”
见她一脸“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的表情,戍寅心想,这林氏女好像不大聪明,如果是公子,肯定已经了解了。 他只好解释的更为详细一点:“你的命令是让我找个地方住,换身衣服开始护卫,那些阻碍我的人,我就把他们都打了一顿,现在都捆着丢在外头,等你发落。我抢了这身衣服,又抢了一间屋子住,完成了你的命令。”
林瑜:“……” 林瑜大为震撼,她忽然很想立刻去星门观问问李萤,戍寅在他手底下也是这样工作的吗!? 她没见过死士,不要骗她。莫非死士都是这样的吗?! “怎么了?”
戍寅歪了歪头,疑惑道:“我完成了任务,你不高兴吗?”
“我……”林瑜哭笑不得:“有几个人没有阻碍你?”
“三四个没吭声的。”
林瑜点了点头:“那你把那些捆起来的人都赶出去吧,我觉得自己不用那么多人伺候已经很久了。”
“赶出去?”
戍寅确认了一遍:“不用杀了么?”
“你们公子不是说过,不要乱杀人?”
“但如果他们知道主人的秘密……” 林瑜这才想到她与李萤的情况不同——星门观里多得是泄露就要命的秘密。她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什么秘密,不必担心有人泄密。”
戍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我去了。”
林瑜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他就已经不在原地。 ……死士这种存在,也太方便了吧! 林瑜一瞬间觉得,李萤与其担心她会对刺杀上瘾,倒不如担心她会对使唤死士上瘾。 万一今后她有什么吩咐都想要死士完成,太过依赖什么,总归不好。 这时,春华带着一个沉默寡言的侍女赶了回来。她提着灯笼在前头带路,那粗使侍女小心翼翼的端着水盆。 林瑜想,这大概就是没被戍寅捆起来的几个人之一。 很好,她正好可以趁着这一波清除不少母亲的眼线,剩下的人要么没有靠山,要么本性老实,以后恐怕没有人会不听她的命令,这很不错。 在自己的院子中,林瑜现在才终于感受到了一股自由的空气。 她洗脸的时候,听见院子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听出是戍寅在赶人走。 迫于他的武力值,大部分人都怏怏而去,但还有一小部分人在不服气的叫嚣:“你等着!等我去禀明夫人——!”
是母亲派来的人吧,自认为有靠山在,不该被人赶走。 不过,母亲现在还会管她吗? 大概是不敢的。如今,林府只想和林瑜保持一段相安无事的稳定时间。 林瑜心中评价:欺软怕硬。 不过,苍洮今夜是不来了吗? 她原以为朱容湛离开后,他就会追上来找她,不过回到院子里睡了一觉醒来,也没听到他的动静,也许是赶回去和北戎使节会和了? 这倒能让她暂时松口气。 春华将林瑜洗过脸的水端了下去,又让人将一直热着的晚饭送了过来,她刚坐下没吃几口,正以为今夜能平静度过,才重新安静了一会儿的院子里,就突然传来一阵兵戈相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