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通了繁夜的电话，却什么也不说。以往，每次她打给繁夜，只要电话一接通，她一定会想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后来离婚了，她打给繁夜，也是最先开口，生怕他挂断电话，切断了她请求的机会。电话那头，同样是一片沉静。卧室里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几秒后，手机里终于传出繁夜的声音，清冷低沉：“才睡醒？”

“嗯。”

她点点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小闹钟，刚刚九点。“身体不舒服？”

带着疑问，似乎像是关心。如果这是一个月前听到的话，她会很开心很激动，但现在只觉得茫然，沉默了一下才否认，“不是，我只是没睡好。”

说完这句，她想到昨天自己答应了他什么，忙道，“是要安排我去医院吗？”

那边的繁夜嗯了一声：“冯乘已经去接你。”

“我知道了，马上收拾。”

不好奇繁夜会说什么，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起来收拾，顺便把自己住的这间客房简单整理了一下。昨天晚上，她是顺从了陆野的要求跟着回了南院别墅，但让她睡他的二楼朝阳主卧，她是不肯的。好在陆野没有强求，安排她住了紧挨主卧的客房，又逗了她两句就去找余承泽了。说是要给余承泽安排个职务，领个固定薪水，最起码也能让余承泽收收性子。听到这个说法，她默不作声，一来不相信陆野真的能安排什么差事，二来，自己二哥是什么德行她也清楚的很，就不是能正经上班的料，安排什么差事也是徒劳。收拾好一切，下楼的时候也没有遇到阻拦。这房里的佣人更像是钟点工，不是固定住在别墅里。只在饭点的和需要打扫卫生的时候才会出现。走出南院别墅后，刚站在铁艺大门外的柏油路上，挎包里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余未晚停下脚步，拿出手机一看。是冯乘打来的。“冯助理，我已经下楼了。”

电话一接通，余未晚已经不问自答。冯乘在电话里一贯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余小姐，我们的车已经到了别墅群物业大门这边。”

“好，我马上就到了。”

收起手机，余未晚加快了脚步。在小区门禁处看到了冯乘的黑色奥迪。上车之后，负责开车的有专门的司机，冯乘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作为助理，只会亲自给繁夜开车。见到余未晚上车，冯乘从副驾座上微微侧过身子，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巴掌大的栗子蛋糕，并道，“余小姐，想着你刚起床不久，应该是还没用早饭。”

“谢谢。”

轻声道谢，余未晚接住了蛋糕，却没什么胃口，就这么安静的抱着蛋糕盒子，王者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半个小时后。津海市最好的三医院到了。或许是繁夜早就安排了人，一进去，不用挂号排队，直接去血液科检查。只用一个小时多的时间就拿到了各项化验单，紧接着又火速去了肿瘤科专家科室，专家看过冯乘递来的体检报告后，又问了余未晚一些问题，包括把她这段时间吃的药也看了。然后道，“来得有些晚了，应该早些来，这样化疗效果更好，生存期能更长。”

“现在会很短吗？”

她问。“那倒不一定，”专家是个上了年纪，头发银白的老教授，重新看了一眼手上的药瓶，推了一下眼镜，提议说，“你这个药好像是华光医药公司的第一代抗癌药，但最近华光海外留学的研究生回来了，专门调整了新的药物数据，已经出了二代靶向药，效果更好，但还在公司内测阶段。根据你的体检报告来看，你严重贫血加营养不良，根本无法接受常规化疗，只能先服抗癌药，保守治疗，养好身体才能开始化疗方案。”

“您的意思是，我不用化疗？”

“你的身体现在太虚了，指标都到不了，承受不了化疗的副作用。”

老教授道，“但是服药是可以，只不过这个药华光医药还没正式上市发售，还在真人试药阶段，想拿到不容易，正好那个研究生和我有点交情，他今天也在医院谈业务，我把他联络过来，看看他能不能同意你做受试者。”

老教授说完就低下头，拉开抽屉去翻手机。站在后面的冯乘没有异议。教授当着他们的面很快打完了电话。不多时，走廊外就响起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门口的那一瞬，一抹清瘦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了科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