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瑞士，巴塞尔。两国相距六个小时的时差。这里才刚刚下午四点，是喝下午茶的时间。太阳西斜，但仍旧明亮热烈的挂在天上。一副助理模样的人，穿着白色T恤和运动裤，手提两提兜冰咖啡，快步进了警局。在警局里左拐右拐，签了几张单子后，李佳欣面带笑意，轻车熟路的把买来的咖啡分给了途经遇到的所有警员，最后才进了一件提审室。进提审室的时候，这人手里就只剩下一杯冰美式了。隔着一排涂着黑漆的钢化栅栏，盛临川正在栅栏后面的临时关押室的单人床板上坐着，手里捧着一本纯英文的书，看的聚精会神。“唉，我就说盛医师心大，果然是大得离谱，都关了三天了，还有心情看书呢？”

站在栅栏外面的助理见状，不由地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冰美式穿过栅栏，递给了盛临川，“盛医师，是我，小张。来送咖啡了，顺便给您说一下案件情况。”

盛临川合上书本，从单人床那边走到栅栏这里，即便关在警局里，已经算是半个阶下囚了，还是不减温润如玉的气质，茶眸还是澄澈清亮，略带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助理，“辛苦你了，不远万里飞过来看我。”

“您这话说的，跟在您身边一年了，还能没点感情么？而且这次我来，公司报销来回路费。”

张助理嬉皮笑脸的说完这句，脸上的笑意就变淡了，“你这胆子有点麻烦，您的校友凯瑞先生现在在另一个警局里接受调查呢。不过律师说，他会比您先放出来。他没有开枪，而且只是作为证人在接受调查。”

“嗯。”

盛临川伸手接过冰美式，说话的声音清朗和煦，“我知道他不会有事。他在本国有持枪证，而且，他没有开枪，只是受到了本地飞车党的胁迫。”

“可您就麻烦了，您开枪了！”

张助理一下子扒住栅栏，忧愁地看着他，“我就奇了怪了，您咋想的，咱们又不是本地人，拿的还是旅游签证……怎么还能开枪呢。您这幸好是没把人打死，只是打伤了，要真打死，估计事情更大！”

盛临川面不改色，眼底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着的坚定：“当时那个情况，我没有其他选择。”

“那你也不应该……”望着盛临川少见的沉冷双眼，张助理念叨不下去了，讷讷地改口，“我们都挺担心您的，李小姐这两天都在寻找本地有影响力的律师来接手你的案子。这事儿有点麻烦，估计一时半会咱们都回不去了。不过听前两个律师说，只要能说服陪审团，提交一些被追捕的证据，应该是不会坐牢。”

“国内呢，津海市的情况怎么样了？”

盛临川直接询问，对于自己的状况，他根本就不在意。“津海市？”

张助理愣了一下，“是问公司吗？咱们a组就等您回去呢，目前您主管的那三个试验已经……”盛临川直接打断：“我是问你，余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余，余小姐？”

张助理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吃惊，“不是吧，这都啥时候了，您怎么还惦记那个余未晚，她可是……她好像没什么事儿，我也是听说的，回去后没听着被怎么样，好像还个那个陆少手拉手在食为天吃饭，还被狗仔拍了。”

张助理原本是想抱怨两句的，可一看到盛临川眸光变冷，马上就老实交代了。“真的？”

盛临川眉心微蹙。“真的啊，我这话可一点水分都没有，都上了杂志的。我要说，您就别担心那个余小姐了，人家好着呢。要是您还不行，我让同事把那页杂志找出来，拍微信发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

迟疑了下，盛临川拒绝了。没有必要去看，杂志上拍到的，也未必就是事情的全貌。以他这些日子对陆野调查来看，他不相信余未晚回去后，陆野会对她什么也不做。张助理又在碎碎念了，说起这两天都找了那些律师事务所，已经敲定了合作的律师，马上要接手案子了。念叨正起劲的时候，又听到盛临川说：“等下你离开警局以后，帮我发一封邮件给一个人。”

“谁啊？”

“我干妈，她是做新闻行业的，请她帮我留意一下，余小姐在津海市的真实情况。”

……津海市这边。离开希尔顿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深夜。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深夜的街道上飞驰而过。车厢里，前排和后排已经升起了一块挡板，把车子前后隔绝成两个世界。唐婧坐在后排，从车载冰箱里取出几个冰块，拿真丝手帕包好，然后转过身，拿着手帕贴向男人发红的脸颊：“拿着个先敷一敷吧，脸上红的厉害，不紧急处理一下肯定要肿了。”

“不用，没事。”

在唐婧的柔荑快要贴到脸颊的时候，繁夜忽然向后一靠，身子靠在椅背上。“真的不冰敷一下？”

唐婧维持着手势，试图劝说，“明天不是还有早会？你一个公司首席执行官，总不能肿着脸去吧？”

“会议还可以再推迟一次。”

繁夜淡淡开口，漆黑的眸子一转，平静地看着她，“先送你回东海明珠。”

“那，好吧。”

唐婧也不再坚持，把帕子扔到了宽口杯里，心有余悸地说，“我只是去洗手间补个妆的功夫，没想到宴会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想到那个余未晚，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打起人也会这么狠。”

“她看到我，情绪不稳也很正常。”

繁夜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有些人，很难从离婚阴影里走出。或许她走不出来了。”

“你是说她这里有点问题了？”

唐婧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眼底掠起困惑。“余氏遭遇变故，众城赤字严重，股东多数撤股，她很难不有问题。”

繁夜说的不紧不慢，语气笃定且冷漠，说完这一句，他嘴角总算勾出一点弧度，黑眸又望向她，“她疯不疯，和我们无关。婧儿，我们订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