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也没有关系啊，我可以接受，只要我哥哥活着，我都能接受。只要他好好的，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她哽咽了下，再次发出的声音已经彻底变调，嗓音又哑又尖，“可是你们还要把我大哥逼死！就为了我家的总部大楼，为了那些钱，把陆野强.暴我的视频拿给我大哥看！！”

“为什么要这样，这些该死的钱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大哥多么要强啊，他看到了，他怎么可能愿意活着！”

说完这句，她仰头尖叫出来：“啊啊啊——”刺耳的声音几乎要将房顶抬起。门外的所有人都从来没有听到过女性可以发出，这种类似于野兽一样的夹杂着嘶吼的尖叫。完全不似人声。其他打手都捂着耳朵，身子往后躲避。只有付卫东纹丝不动，高大的身躯倚靠着墙壁，面庞发紧，眼里有诧异，更有惊恐。余未晚是怎么知道陆少逼余承淙看视频这件事的？现在最关键的是，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的情绪一定崩溃的，她手里还有枪，子弹或许还没打完，她很有可能会极端自杀。付卫东知道，这种事情，余未晚做得出。她看着外表柔弱，但内在却很要强自主，她一点也不怕死。“都出去，你们全部退出去！”

快速思量后，付卫东突然大声下令。周围打手都愣了愣，然后才不可置信的慢慢后退。付卫东再次挪到门边，微微侧头，对室内的人说：“我让他们都走了，你现在想要什么，我给你办。”

屋子里，余未晚那声长啸之后，就没再说话了，连哭声也听不到。“你想要什么，别伤害自己，你想什么我都给你办。”

他重复，粗犷的声音也温和下来，“如果你要我现在开车带你走和你大哥离开津海市，也可以。”

“呵呵。”

闻言，余未晚凄怆嗤笑，对准门口的枪口放下了，重新伏下身拥抱着温暖的大哥，“大哥，抱抱我吧，你没有死对不对，你只是睡着了。”

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过后，她的嗓子彻底哑了，声音如同砂纸。听到余未晚那么哀切的声音，怕她举枪自尽，付卫东马上把身体探出门口，“那你要什么，我去给你弄。”

“滚开！”

只是他刚一冒头，余未晚就又把枪口抬了起来，带着破裂音大声呵斥：“不要进来。”

付卫东没有后撤，反而彻底暴露在门口，缓步抬脚走进来：“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马上去做，只要你别伤害自己。”

“你滚，走开！”

看到他步步走来，余未晚叫声更大，情绪再次激动，枪口也跟着细微抖动，“不要再过来，不要逼我开枪！”

付卫东还是朝她靠近，无视她手里那把仿真气枪，嗓音是很少有的温柔：“你想要什么？要我这条命也可以。”

“你滚！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

但付卫东就像没听见警告，双眼盯着枪口都在颤抖的余未晚，坚定的迈出脚步，朝她走过去。就在距离病床还声几步的时候，枪声再次响了。余未晚手腕颤抖地开了枪。付卫东应声晃了一下身子，大腿被打中，哪怕只是仿真弹珠，在这么超近距离的设计下也会有杀伤力。空包弹直接打穿了他的大腿三角肌，弹头卡在了骨腿上，剧痛可以让大多数人瞬间失去支撑力，跪倒在地。但付卫东不是一般人，体格强健，对疼痛的耐受力也异于常人。被打中一枪，付卫东还能直挺挺的站着，并且朝余未晚继续走去，轻声安慰：“别怕，如果你这样可以消气，那你继续。”

“看不到我在跟我大哥说话吗？你不知道我见他一面有多难吗？”

余未晚终于开口，枪口这次对准了他的胸膛，“你滚开，你们所有人都滚。”

付卫东定住脚步，无视流血的左腿：“只要你不伤害自己，我可以出去。”

“哥，你听到了吗？”

她却忽然低下头，看向病床上的余承淙，脸上激动的表情又柔和下来，“他们说，我会伤害自己。他们都误解了，我从来没有真的伤害我自己，都是他们逼我的。”

“……”付卫东听的哑口无言，惭愧的情绪在他眼中闪过。她的确没伤害过自己，玻璃自残、主动绝食，都是她被逼之下的无奈选择。余未晚认真看着大哥的睡颜，眼泪不知不觉又溢出眼眶，“他们不给我和你独处的机会，怎么办啊，哥？我真的好痛苦，不要留给我一个人啊。”

热泪顺着脸颊滑下，全部滴到白色的枕套上。枕套晕开一个个圆形水渍，像是从天上落下了雨水。一直举在半空的枪也慢慢放下了，她看着大哥没有任何生气的面容，慢慢坐在床沿，在付卫东还在愧疚中的时候，很轻很轻地跟余承淙说，“哥，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她这句话说的很轻，但付卫东耳尖的还是听到了，顾不得伤腿，立马拔腿朝她冲了过去。但相隔四五步的距离，又受伤行动迟缓，就算跑的再快，他也快不过余未晚的手。只是一瞬，余未晚就已经调转了手枪，把枪口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他知道气枪的保险已经开了，她只需要手指一勾，命就没了。根本顾不上思考其他，付卫东停下来，当即就给她跪下了，粗硬的嗓音竟然也会哀求：“我不过去了，你不要冲动，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我都会做。”

余未晚没说话，也没看他，微微摇了一下头，“我说的你都会做吗？真的会吗？”

付卫东马上点头。她嘴角弯起，还是带着一丝嘲弄，“那你去杀了陆野，或者杀了繁夜啊。我恨他们，你去杀了他们啊？做不到，那就不要假惺惺的，滚出去。”

“我滚，我马上出去，你不要伤害自己。”

付卫东从地上爬起，步履艰难地后退，一直退出门口。余未晚顶在太阳穴的仿真枪却没放下，慢慢闭上眼。但就在扣下扳机之前，她突然听到了繁夜淡薄低沉声音：“不是恨我，想杀我么，为什么还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