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话很很轻，眼帘垂下，眼神温柔的和余未晚双眼对视。但余未晚只安静了一瞬。下一秒，她就像听不懂话似的，迅速低下头，一边张嘴哑声撕喊，一边不停地挣动缠在手腕上的束缚带，着急地想要把手从带子里抽出来。束缚带的另一头绑在病床两侧的护栏上，护栏被拽的铛铛作响。“嘘，嘘……”那人还扣着余未晚的肩膀，试图让她平静，“你这样我怎么放开你？你也不想一直被捆在床上吧？”

余未晚并不理他，还是在低哑的嘶叫，双手一直扯动，手腕都被束缚带勒红。束缚带两边各扯出一尺长的距离，只能让她从床上坐起，却不能让她躲开来人的钳制。“陆少，看来医生没有骗我们，她现在很容易情绪失控，你这样说是没用的。”

一旁，站在旁边的付卫东看不下去了，不禁出声提醒。陆野微愣，手搭在余未晚肩头，并没去看付卫东：“我知道。我只是想试试。”

站在角落的付卫东走过来，鹰眸垂下，盯着余未晚已经泛红的手腕，“还是用药吧，她这样不可能顺利带走。繁总很快就会过来。”

“让我再试试。”

说完这句，陆野语调更软，“晚晚，你乖一点，别叫了，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去看你爸爸，”“别碰我，别碰我……”她终于开口说话，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的像一把沙子，拽动束缚带的双手也停下，神思好像清醒了一点，“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陆野脸庞僵住，知道她在质问什么。中秋节那天发生的事情，余未晚的一言一行，事无巨细，付卫东全部告诉了他。心口好像被谁重重打了一拳，陆野缓了几秒才开口，扣在她肩头的手也松了力道，“我没有想要伤害你大哥。”

他只是想拿到余承淙手里的总部大楼，可余承淙又太硬骨头。他才会用这种卑鄙的办法。“你把我大哥，还给我……你还给我……”她说到后面，黑白分明的眼眸又慢慢爬上血丝，身子又往陆野身上扑，“把我大哥还给我！”

哐——病床两边的护栏直接被拽变形。束缚带完全绷直，余未晚的两只手腕被带子勒的从红变紫。付卫东看的一惊，马上探过身，想要把她摁回到床上。但在付卫东抓住余未晚之前，陆野却对他伸出手，拦住他的动作，双眼还是盯着余未晚，朝她主动靠的更近，“别乱动了，我解开你。”

“陆少，别……”话都没有说完，付卫东就看到陆野已经解开了余未晚左手上的束缚带，然后又解开了她右手的。咚地一下，束缚带解开的瞬间，余未晚就扑到了陆野的身前，单薄的身子完全撞进了他的胸膛。然后，没有丝毫停顿，余未晚一口咬在了陆野的颈肩。“陆少……”付卫东还想过来。“不用，让她咬。”

陆野又一抬手挡住他，另一只手圈上余未晚细软的腰肢，嗓音晦涩地说，“你把繁夜都咬了，那我也让你咬。”

说话的功夫，脖子上就涌出一股热流，顺着肩膀滑落下来。身上穿的灰白色长袖衣上逐渐染上一点猩红。和繁夜那天一样，陆野一样被咬出了血。余未晚并不松口，身子半挂在陆野身上，双手抓着陆野的肩膀，几乎是把全身力气都用在了牙口上。血液涌出，越来越多，灰色的领口浸湿了半边，浅灰的颜色变成褐色。陆野并没有阻拦，没有推开，没有动手去捏开她的颌骨，而是静静地圈着她的腰。就在付卫东想要劝阻的时候，余未晚先松开了口，嘴角沾着红色的血，身子虚弱地后仰，黑直的长发微微一晃，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柔白的脸上，衬得此刻的她极为妖异。陆野看的心里发沉，也不管自己被咬的还在冒血的脖子，又去解捆在她脚踝的带子，“我带你走，我们换个地方治。”

刚摸到脚上的束缚带，就看到余未晚身子一晃，哇地一声，歪腰吐在了床边。她本就没有吃下多少东西，吐出来的更多酸水。“纸，把纸拿来……”陆野马上去找抽纸，但眼神慌乱，根本没瞧见纸盒，还是付卫东把抽纸地给她，帮着一起收拾。‘好了，你咬也咬了，现在我们走。”

这一次陆野不是商量，伸手就去抱她。余未晚奋力拿起床上的枕头，对着他伸过来的手狠狠砸下去：“别碰我！”

枕头打的并不会疼，陆野的手臂只是被打偏了一下，然后又一次朝她伸手。“别碰我，别摸我！”

她又奋力砸了一下，手背上的留置针直接就扎歪了，可她感觉不到疼，对着陆野边砸边吼，“王八蛋，你这个骗子，混球，我什么都给你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却逼死我两个哥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砸了几下，她又扑到陆野身前，伸手去掐陆野的脖子，“每天都有人在死，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在死，为什么没有你，为什么你不去死？”

脖子被她纤细的手指掐住，窒息感传来，陆野也不闪躲，反而抱住了她的身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得告诉你，我没有想让你大哥死。我一直想治好他，让他可以陪你。我只是没想到他下手会那么狠。”

余未晚还在掐，手上一直收紧，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双眼已经一片通红，眼底盈着泪水，然后一次仰头大叫出来。尖锐又愤怒的叫声穿透屋子，穿过外间套房，回荡在整条走廊上。付卫东一直在旁看着，此刻也发觉了余未晚情绪不对，马上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沾过乙醚的手帕，快速去捂余未晚的口鼻。尖锐刺耳的叫声终于减弱，十几秒后，余未晚手指松开，软软地倒了下去。陆野马上拥住她下坠的身躯，将她横抱起来，往门口走去。付卫东跟在后面，腿上的伤还没好全，他走的要比平时慢些。就在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外忽然人影一闪，繁夜精瘦颀长的身躯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完全挡住他们的去路。“直接打伤我的保镖，在医院制造混乱。陆少，你就是这么打算跟我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