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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各单位都在组队练习“时代动车”,既然是比赛,谁不希望取得好成绩呢。
为了体现广泛参与性,队员的年龄构成得是老中青“三结合”。 车间队中那位多年坚持长跑的老师傅,不知怎么搞的,腿部突然受了伤,大夫诊断是肌肉拉伤。 劳模常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他希望自己能加入到赛队中。 谁都知道,劳模常能吃苦,天冷天热都影响不了他的工作状态。 他也耐劳,忙起来,连续工作十多个小时,眯一觉醒来,再继续干。 但他真不擅长运动,没人见他平时有什么专门的锻练方式,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这两样,开加工设备算是练上肢,上下班走路,则是练下肢了。 他之所以想参加比赛,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听大家都在说,这个项目有助于加深理解高铁动车的一些运行原理和内在逻辑。 有人说得更夸张,说什么只有参加过比赛的人,才能在动车的试制工作中挑起重担。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话,可劳模常却信。于是,他产生了强烈的参加这个活动的念头。 江一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师傅跟车间工会主席他们几个讲自己的想法,一声没吭。他知道这里没自己说话的份。 劳模常这边是费尽口舌,工会主席那边则是苦口婆心。 僵持了很久,似乎谁也没有说服谁。 工会主席把求援的眼光转向江一水,显然希望得到些支持。 江一水本不想讲什么,可人家工会主席也算是一级领导,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了,这谁架得住啊,江一水没法再装傻了,便张嘴说了一句:“师傅,主席他们都是为您好……” 这下可好,刚才一直保持的双方均势,瞬间被打破了。 在劳模常眼里,工会主席阵营一下子加上了自己徒弟这枚砝码,这他还能干吗? 劳模常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大,带着火气瞪向还没讲完话的江一水,江一水立即住了嘴,带着怯意垂下眼神。 他可不敢正视师傅那双瞪大的眼睛,当年就怕,现在仍然怕。 接下来,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劳模常挥动手臂,冲着江一水的后背杵了一把。 这一下,说它是推也是推,说它是拍也可以算是拍,不能说重,但也绝不轻。 听那动静,“啪”的一下,声音可真不能说小。 这一下确实突然,除了劳模常本人,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随着那声“啪”,江一水轻叫了一声。 他身体右侧是一堵墙,那猝不及防的一下,让他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墙。 那声轻叫是在扶墙之后,敏锐的工会主席忙问江一水怎么样了,话一出口他又有点紧张,担心自己的问话会再次激怒劳模常。 劳模常看来也注意到了徒弟有些异样,他连忙探过身询问情况。 这时候,他的心里一下子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出手有点重了。那可是成天搬铁的手,又是带着火气的一下子,再加上江一水毫无防备,所以他真怕有什么事。 只见江一水用右手轻捂左手腕,咧嘴笑道:“师傅这一下太突然了,吓了我一跳,没站稳。 “你那手没事吧?””劳模常关切地问。
江一水亮出左腕让师傅和工会主席看:“没事没事,这不好好的吗?”工会主席瞪眼看了看,又眨了眨眼,神情有些古怪。 一番忙乱过后,消停下来,劳模常还想再说什么,工会主席抢先道:“常师傅,看您的要求那么迫切,那就参加吧。”
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他可不敢再拦了。 劳模常那一巴掌,响在江一水背上,却疼在工会主席嘴边。 他本是好意相劝,但没想到,劳模常心里压着那么大的火气。 这火,他没法冲其他任何人撒,就只好撒到了自己徒弟身上。 打人当然不对,可你能说劳模常对徒弟那一下是打吗? 要是早十年,厂里还有抽嘴巴的情形哩,你看车辆不就时不时对手下“来两下”嘛,就连武文杰当“班副呆”时,也还打过人踢过人呢。 不过现在,那些情况早已没了踪影。而劳模常气极之下给徒弟来的这一下,工会主席肯定不会把它当成“打人” 那一下疼不疼?肯定有点疼,但也就一秒半秒的事。引起工会主席注意的是,由于事发突然没有防备,江一水扶墙的那个动作,倒真有可能伤着他了。 跟带着满意笑容的劳模常道别后,工会主席问江一水他的手怎么样。 江一水笑得有些勉强,甚至脸还有些发白:“您刚才不是看过了嘛,啥事也没有。”
说着,他晃了晃左手腕,意思是佐证自己所言不虚。 工会主席摇摇头,伸手撸起他的右袖口,江一水轻轻地“哎哟”了一声,顺着工会主席的劲,露出了有些红肿的右腕。 他刚才撑墙时,其实用的是右手。他的右腕在扶墙的那一瞬,还真的受了伤。 为避免师傅担心,他故意亮给师傅看的,是他啥事也没有的左手。 “你得赶紧去医院看看,别耽误了。”
工会主席知道他这伤轻不了。
江一水答应了,但央求工会主席别告诉别人,尤其别告诉他师傅。 这个倒是可以做到。假如劳模常知道了自己的“那一下”真的把徒弟弄伤了,心里不定会多别扭呢。 不过工会主席也有疑惑:“你这手伤了,还能参加比赛吗?”江一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关系,完全没有关系,咱们现在是靠装备把人联接起来,又不是用手扶了,一点影响都没有。”
工会主席一想也是,这次比赛穿在每个人身上的那个装备,都有精致的机关,跟真火车一样,自动挂钩,把手彻底解放出来了。 反正还有练习的时间呢,江一水这伤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再调换人。 劳模常自己一个人时,感觉有些闷闷的。想一想,他已经有好久都没打徒弟了。他早就发过誓,一定要改掉这个坏习气。他也一度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再动徒弟一个手指头。 这回可好,又是一个大巴掌上去了。 给徒弟面子的是,这一大巴掌没有呼到徒弟脸上,而是拍在了他背上。 而从劳模常内心里,他这一大巴掌,其实是想呼到一直喋喋不休的工会主席的嘴巴上的。 谁让他起先非要拦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