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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文杰一睁眼,就觉得眼皮沉重,胸口发闷,头也痛得不得了。
朝窗外看去,天还黑着。 再一看表,这个时候内地早应该是天色大亮了。 对了,这里跟内地有时差,两个小时。 这两天在公务车上一路向西,他就觉到了越往西走,时差越明显。 不过因为车上人多,众人一直忙着讨论交流,倒也没什么感觉。 住进招待所,自己一个人了,依照生物钟,还是按内地的作息醒来,相当于一下子早了两个小时。 看了看窗外,整个城市还在沉睡当中。 不过不像以往起床后那样精神焕发,这会儿他自我感觉非常不好。 看来,还真让专家说着了,在这里就是不能洗澡,洗了澡就会感冒。 他现在的感觉,似感冒非感冒,有感冒的症状,也有过去感冒时从来没有过的一些感觉,比如胸闷。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貌倒是干净清新了,但明显带着病容。 情况不妙啊。 昨天临睡前,他硬着头皮洗了澡,就是想在今天有个好的形象参加段里的技术交流会。 可这里就是如此神奇,说不能洗,还真就不能洗,洗了就给你好看。 自己不信邪,果然中了招。 武文杰打开背包,从里翻到外,想找些药吃。 临走的时候,丁娟娟给他备了一袋药,但当时家里正忙乱,也不知怎么的,武文杰好像没把药袋装进自己的行囊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丁娟娟也没有去高原的经历,带的药无非就是些常规的治感冒和腹泻的药,这会儿就是在手头,也未必能管多少用。 那就多喝点水吧。 武文杰烧上电热水壶,等着水开。 水开了,往杯子里倒水时,水砸在杯底的撞击声,听上去明显不像是开水的动静。 武文杰这才想起来,这里气压低,水大概只要在八九十度时就会沸腾。 看上去是烧开了,实际上还是温吞水。 喝了两杯下肚,除了肚子里咕噜咕噜响了几声外,没什么其它变化。 浑身的感觉还是那么难受,不,似乎难受得更厉害了,尤其是头部,痛得像要炸开一样。 躺在床上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内地打过来的,这个点那边已经上班了。其中有老七打来的。 通话时,武文杰想让自己强打精神,至少别让人家从声音里听出来自己有异样。 硬挺着的努力并不怎么见效,几乎每一个通话者都听出来了他不大对劲。 他只能勉强解释:“我正在高原上,这边有点缺氧,别的都好,什么事也没有。”他希望自己能撑着参加段里的讨论会,昨晚做了那么些准备,就是希望能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告诉大家,再听听大家的意见和建议。 “武总,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哎。”
吃早饭的时候,专家发现了武文杰的异样。
手一上额头,对方吃了一惊:“呀,你发高烧啦?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感冒了呀?”武文杰示意对方不要声张,谁知专家声音反而更大了:“那边那位是段里的同志吧?赶紧赶紧,快叫你们医务室来人,就到餐厅来,要快要快!还有,告诉政府办公室,马上给民航打个电话,给这位武总订最近的一趟班机,离开这里,去内地哪里都行,一定得是最近的一趟班机。另外,叫他们备好汽车,车况一定要好,车上要备好军大衣,不不,要备好至少两件羊皮大衣,要厚点的……” 武文杰有气无力地看着专家急匆匆地作安排,脑子里懵懵的,像笼在厚厚的雾里。 上了飞机,武文杰身体软绵绵的,头依旧剧痛,呼吸则愈发粗重。 马上就要关手机的时候,家里打来电话,是女儿武艺的,她并不知道爸爸这边发生了什么,只是想报给爸爸一个“特大喜讯”。 昨天那门出奇难的物理考试,她考了个全年级第一,而且是满分,而年级第二的分数是80多分。 年级第二是谁呢?武功。 在航班乘务员的催促下,迷迷糊糊听着女儿报喜的武文杰不情愿地关闭了手机,临关机前,他听见女儿好像说了句“……我给您讲一下我从弟弟那里偷艺的成果吧……” 下了飞机,武文杰的病就好了大半。 但这里面绝没有矫情。 在内地生活习惯的人,在高原缺氧环境中,极易患上感冒,而在这样的环境中得了感冒,又极易转为肺水肿。 一旦得了肺水肿,极有可能眼睁睁地在短时间内导致死亡。 这一点都不是危言耸听。 所以,那位经验丰富的专家在餐厅里的那番看上去十分“吓人”的紧急安排,也就容易理解了。 回到内地稍作休整,武文杰就恢复了健康。 没多久,他又第二次踏上了奔赴青藏线的旅程。 这一回,他总算有经验了。 两次赴青藏线,武文杰一路拍的那些照片,让武文松和他的同事们如获至宝。 常速的青藏列车,外部造型模是地上跑的藏羚羊,而厂里正在研制的高速动车组,外观看上去像条大龙。 近来,武文杰办公桌前面的那面墙上,明显变得简洁清爽了许多。 某方面的技术难题一旦被攻破,武文杰就把相关内容从大图上抹去。 “我的组织协调任务完成了,深入具体的工作你们下去做吧。”
他轻描淡写的这样一句话,只有参与者才会品出,里面包涵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苦辣酸甜。
不得不说,他此番前往青藏线的经历,从某种程度上打通了几条长期未通的重要技术思路。 古诗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长期聚焦于动车组的技术,思路难免被囿于框中,一时难以打开。 青藏高原列车,用到的既是传统的铁路技术,又与以往的技术有相当大的不同。 在同与不同之间,许多意想不到的灵感、思路和答案,会突然进发出来,如同熊熊火光,把整个大脑照得通亮。 景杉在这方面也是深有体会的。 在动车的各分系统转了一大圈以后,再回到他的老本行一一走行部,他忽然感到,原先曾经让他苦苦思索而很难得其解的问题,现在再看,就好像学完了初一的课本,再去看小学教材,会很吃惊地问自己:“为什么当时我会觉得它很难呢?”
对于高铁动车组的走行部,也就是它的“腿”——转向架来说,其技术方面,知其然早已不是问题,知其所以然也不再是困扰技术人员的难点,当下的关键问题是,如何才能不打折扣地体现设计意图,通俗来讲,就是怎样把它们高质高效地生产制造岀来。 里边外边,都对焊接工艺有极高的要求。 这一边,景杉拉着苏苏纯不停地研究转向架的焊接工艺,那一边,武文松也不时来找苏苏纯,一块商讨动车组车头外型的焊接技术解决方案。 这些日子,苏苏纯忙得昏天黑地,白天晚上都不得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