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合,楚逸勃然大怒。啪!拍了一下书案,楚逸训斥道:“都闭嘴!”
楚逸森冷的训话,让热血上头的二人逐渐冷静下来。可即便如此。二人仍旧如同斗鸡一般,怒视彼此。百里奕其人,楚逸早已让黑卫将他的底子调查清楚。能力上佳,品性也算不错,是朝中为数不多可重用之人。楚逸早都规划好,在历练他一段时间以后,就将他提拔到治粟内史这个职位上,让他来帮自己管好钱袋子。至于这个公输恒……楚逸对他基本就没什么了解。但这个墨家,却让楚逸眼前一亮。深知墨家讲究的乃兼爱、非攻一道,且精于各种器械锻造,让他当大匠,到是再适合不过。而公输恒本人,楚逸虽还不了解他的性格,但从此次见面上的一些细节,就可大致辨别。从他的言语中可确认,他根本就不像官场中人,而是一个真正搞技术的。其被彻底撕碎的官府中,内衬仅仅只是最为普通的棉袄,上面还带着几块补丁,可以看出穿了不止一年的时间,显然日子过的并不富足。结合这几点,楚逸看向公输恒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最起码,他和吕儒晦那帮人,并非是一丘之貉。“公输恒,将你请求调拨银钱的折子拿上来。”
公输恒闻言,连忙从棉袄内衬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折子,恭敬的送到楚逸身前。在楚逸展开观看的时候,他还龇着牙,颤抖着解释道:“太上皇,臣这次主要想修缮的两处堤坝,一处为上游巴蜀地区的都江堰,另一处为下游九江的枧石堰。”
“臣曾亲自去过现场,这两处的堤坝,两年遭受暴雨侵袭,水位不断升高,多有溃损之处,眼下全靠当地郡卒、百姓不断添以砂石支撑。”
“若继续拖延下去,即便可撑过今年,来年若继续持续降雨,必呈崩溃之势。”
“倘若此上、下二游的堤坝皆溃,我大夏江南地区,将无一幸免。”
“万里良田,皆沦为鱼泽,过千万的百姓都将因此失去家园,乃至生命。”
“此,绝不可继续拖延了啊!”
楚逸一边听、一边看,心情越发沉重。通过来自于江南各郡的奏报,他非常的清楚,公输恒没有一丁点的夸大,甚至现实的情况可能还要比此更加恶劣几分。一旦这关乎上下游的两处堤坝崩溃,万里尽泽,并非戏言!江南若彻底沦陷,大夏整个经济命脉都将崩溃。国运,也就不需多言了。“这份奏折中,描述的还算详尽,不过为何需调拨二百万两的银子?”
听到这个,闷了半晌的百里奕连忙插嘴说道:“太上皇,臣就是看到这个款项数额,才感觉不对。”
“公输恒说的那两处堤坝,早在八年前,先帝在世的时候就曾修筑过一次。”
“臣翻越过当初的底子,那时候匠人府从国库调拨走的银钱,也不过才七十万两,修筑完毕后,更有五万两的富余。”
“他这张口就要两百万,根本解释不通!”
公输恒被气到白眼狂翻,仅剩一半的胡子不断吹起。抬手,指着百里奕就怒斥道:“你这只知道写写算算的蠢材懂个屁!”
“八年前是什么光景?那时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各种物价比如今皆低廉了许多。”
“若要彻底修缮堤坝,各种砂石泥土,都得从外地购买调拨,且需大量树木以做支撑。”
“巴蜀各地皆饱受洪涝之灾,木质松软,根本无法使用,这些不是费用吗?”
“除此之外,我关中入巴蜀的山道多被冲塌,少量行人入川尚可,若大队人马想要入川,那就必须得绕行。”
“山路本就难行,前方更不知何时会出现塌方,耽搁队伍行进速度,这一路下来的运费便要增加多少?”
“更何况,如今这两处的堤坝,其溃损程度比之当年,亦严重了许多。”
“当地无数民夫为保家园,现在都是拿性命去封堵堤坝,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如此危险,若无重金抚恤,你百里奕亲自去扛着砂石添堵堤坝吗?”
若辩经论道。十个公输恒,也不是百里奕的对手。但谈论到这些相对专业的知识,一百个百里奕上来,也是白搭。看着哑口无言的百里奕。楚逸略作斟酌,合上了手中奏折。“公输恒,你所求之事,本皇准了!”
楚逸淡然的说了一句,下方公输恒却面露狂喜之色,当即下跪:“臣,代江南万万百姓,叩谢太上皇圣恩!”
看的出来,公输恒的激动,是发自于肺腑。他,是真的为那些百姓生计忧心。如今的朝廷,竟然还有公输恒这种一心为民的官员,就连楚逸都升起了一阵感慨。楚逸摆手,正欲对公输恒再交代几句。可还没等他开口。跪在地上的公输恒,就已再度叩拜:“臣,还有一事,求太上皇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