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雪垂头坐在那儿,对小厮的话无动于衷,紧皱的眉头自退完货就没再舒开。“方掌柜?您要不要改天再去?”
小厮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于是又问一遍。林砚放下笔,看向门口的位置,方映雪仿佛经受了巨大的打击,周身的气息很是压抑。他微微抿唇,此事造成的伤害不可能会小,当初她心里有多高兴,此时便有多难过。林砚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轻轻走到她身旁,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传递着一丝丝温度:“别多想,此事会用转机的,我觉得另有蹊跷,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待我查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者,此次又代表不了什么不是吗?”
方映雪缓慢的抬起头,看着那双盛满担忧的眼睛,心底一时暖洋洋的。她眨了眨眼睛,轻笑:“我不是在想这个,刚才想的有些入神,抱歉。”
林砚松了口气,没有一蹶不振便好。他真怕她一时走不出来整日郁郁寡欢,在他眼里,方映雪本该是活泼开朗而又充满信心的。“那你在想什么?”
林砚顺着她的话问。“我在想……”方映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开口:“经过今天这件事,我对合香楼的管理和定价是不是一直都是错的的?”
“何出此言?”
“你想想看,他们今日为何敢吵着退货?我早就猜测过,如此大规模的退货不可能是逼迫,那便是鼓动,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小铺子,闹便闹了,哪怕没有实质问题,他们依然敢随意叫嚣,因为我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
方映雪垂眸,忍不住长叹一声。林砚点头,的确沾很大一部分原因。“这便是管理问题。”
方映雪继续开口:“当初香皂一出,我们便赚的盆满钵满,其原因就是因为定价。”
林砚闻言,思索片刻,提议道:“或许可以让官府掺与进来,有官府作担保,百姓最起码不必担心质量问题,也可以起到一部分震慑力……”“没错,这便是我心中所想。”
方映雪将话说出来,如同一颗压在心底的大石头被移开,顿时轻松许多。而说服官府掺与进来的最好办法,就是利益。方映雪看向小厮,欣然答应:“不必改日了,麻烦你回去知会庄公子一声,请他来雅素阁一聚。”
“是,我这就去。”
小厮得到答复,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方映雪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和林砚动身前往。雅素阁距离合香楼不远,他们到的时候庄云旗还没来,方映雪定好包厢,顺便点上一些酒菜,她不知道庄云旗喜欢吃什么,只好每一样招牌菜都来一份。菜刚上齐,门外便出现一道白色身影。“庄公子。”
方映雪起身拱手,随后做出请的姿势。庄云旗坐在两人对面,歉意开口:“抱歉,让二位久等,怪我来迟了。”
“没有,是我们来的早。”
方映雪深吸口气:“今日这顿饭就当我请你,还想吃什么尽管吃。”
庄云旗一脸茫然,“为何?怎么能让方姑娘请客,这顿必须得我来请。”
“是这样的,其实我有一事相求。”
方映雪没再推搡,直接开门见山道。庄云旗有些惊讶,想起今日听到的事情,担心的问:“是合香楼的事吗?”
方映雪犹豫着点点头,“算是吧,是我想请你帮我引荐庄知府……”“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同我说说。”
庄云旗怕她误会,连忙补充:“若是事情不复杂,我可以代我爹做主,可以省去一些麻烦。”
方映雪思衬片刻,她这件事说大也不算大,告诉他也无妨,如果能直接解决,那再好不过了。想清楚后,方映雪缓缓开口:“先前你同我提过专权,我想再加一些,官府给合香楼商标专权,我付一定的专权费用,前提是官府得帮忙管理。”
有官府帮忙,这样她们合香楼的性质就完全发生了变化。庄云旗毕竟是知府半个家主,稍稍一想脑子就灵活起来,无非是一个出钱,一个出势力的关系。“自然可以,方姑娘难怪能将合香楼经营到这般地步,能有此番见解,非一般姑娘所有。”
庄云旗惊讶于她能有此见解,点头算是答应。方映雪一喜,试探的问:“关于专权费,可有什么要求?”
庄云旗凝眉,此事不仅关系到知府,更牵扯上官府,非同小可。“在下很欣赏方姑娘的为人,自然不忍坑骗,那便收取百分之三十的利益,请问意下如何?”
方映雪开始犹豫起来,百分之三十并不少,但也不算狮子大开口。林砚却在这时笑出声来,两人不约而同投去疑惑的目光。“百分之二十,足矣。”
林砚报出一个数字。其实方映雪最初想的也是百分之二十,可又实在不好意思压的太狠。庄云旗面露难色:“林兄,这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
林砚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缓缓开口:“此事对官府并无坏处,你要知道,除去意外,合香楼光一种香皂便能卖出几十两乃至上百两银子,这还是刚刚开始,往后还有更多新品,创造出的财富是无穷无尽的,更何况有官府在那些意外可以排除不要。所以,合香楼付出的专权费可想而知,百分之二十完全可以助官府扩大财政收入,而合香楼能得到更好的发展,两相照应,方能持久。”
方映雪跟着道:“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
“那好吧……”庄云旗仔细一想,无奈妥协,不过并没有完全答应:“此事我得和父亲商量一下,我会尽力帮你争取。”
见庄云旗松口,方映雪激动的站起身:“那就一言为定,多谢庄公子,为祝我们合作愉快,这杯酒我敬你。”
说着就要一饮而下,庄云旗连声阻拦,眼中流露出些许心疼:“慢着,喝酒伤身,以茶代酒便好。”
方映雪一怔,没有坚持,放下酒杯。同为男人,庄云旗的情绪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林砚眸子微眯,竟直接将酒抢了过去,一饮而下,然后暧昧的贴近她的耳边,轻笑:“为表感谢怎能以茶代酒呢?你是我娘子,喝酒这种事必须得为夫来。”
说罢,挑衅的看向庄云旗,“庄兄,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