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砸得路七晕晕乎乎的,不等他反应过来,林砚一句接一句的道。“我走之后,你去暗中护着方映雪。”
“现在有陶启蛰心怀不轨,京城还有三皇子虎视眈眈,保不齐何时发难,只有你留下,我才无后顾之忧。”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担心方姑娘!路七对她的怨念更重,远在樊城的方映雪隐有所察,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疑心自己染了风寒。这些路七全然不知。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家不要命的主子,不管不顾的说道:“属下不留,方姑娘有路八保护,可主子只有我一人。”
“就算主子不依,也管不住属下的腿,除非主子抽了我的筋,否则我断不会让主子自涉陷境。”
说完他昂首挺胸,一脸无惧。涉及到一些事,路七的性子倔得像头驴,林砚再念及多个人更万无一失,便也松了口。“也好,那你便与我同往。”
此事宜早不宜迟。为了庄云旗那岌岌可危的小命,林砚没再耽误,留下一封飞鸽传书,嘱咐路八护好方映雪,就马不停蹄上路了。两人两马冲入夕阳尽头,很快不见了踪影。庄宅。只过一夜,庄云旗的身子每况愈下。他浑身上下烧得好似一个火炉,潮红自眉间弥漫进衣下,连呼吸也又稠又湿,每一下都让庄云旗出汗如流水。几个郎中昼夜不歇的守着,轮流把脉过后摇头叹息,其中一人说话直白:“庄公子的命,本就是靠人参吊着,若再烧下去,恐怕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了。”
“什么!”
庄夫人两眼一黑,晕倒在地。房内乱成了一锅粥。不出多时,收到消息的方映雪不顾下人阻拦,大步流星冲入房间:“我有办法让庄公子退烧!”
所有声音突兀滞过。庄知府的目光越过重重脑袋,将信将疑的,并无什么好脸色:“人命关天,方姑娘慎言。”
也不怪他怀疑。满屋郎中少说也行医的数十年,连他们都束手无策,方映雪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何办法?却不知方映雪早有经验,从怀里掏出个锦囊:“是否有用,知府大人一试就知。”
锦囊通过几双手传递,最后落入庄知府手里。他急不可耐展开一看,发现上头竟是白酒擦身之类闻所未闻的法子,庄洛颜凑过来一看,语调抬高?“你拿这些法子给我哥用,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随你们用不用。”
方映雪耸耸肩,故意说得满不在乎,“若是你想让你哥哥不治而亡,尽管拖。”
这话意外说进了庄知府的心坎。眼下庄云旗药水不仅,寻常法子无处发挥。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兴许好还用绝处逢生……他官至知府,有的是赌一把的魄力,当即吩咐。“按上头的方子做。”
“父亲,你也被她的妖言迷惑了不成?”
庄洛颜两眼泪汪汪的,急得连连跺脚,险些踩碎了地板。无奈庄知府说一不二,径直让人安排。屋内四角烧着炉子。外头阴沉沉的天含着微微凉意,屋内却热得好比酷暑,方映雪进屋不久,后背沁出的汗湿了衣裳。再观其他人,也都不堪忍受。好在白酒擦身果然有效,小厮翻来覆去给庄云旗擦了几次,那可煎鸡蛋的温度终于降下,满屋的人露出喜色。“这个法子果然有效!”
“继续擦,直到庄公子不烧了为止。”
“再试试其它法子,快。”
郎中们都切切实实松了口气,庄洛颜却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别得意,不过是让你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有你这个丧门星在,哥哥何时能痊愈?给我出去!”
一张无理取闹的嘴,硬生生将白的说成了黑的。“洛颜。”
庄知府出言警告,“不可无理。”
他分得清是非,这才受了方映雪的恩情,做不出翻脸不认人的事,庄洛颜却不依不饶。“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方映雪抬手拦住气冲冲要上前理论的顾湘,平心静气道:“我先走就是,若庄公子不适,劳烦告知我一声。”
否则留在此处碍眼,兴许又将庄洛颜气出个好歹。她可不想背着黑锅。从庄府离开,顾湘仍然是义愤填膺的模样,挥舞着拳头道:“方姐姐一片好心,她竟敢如此说你,实在过分。”
“她说就说了,也掉不了一块肉。”
方映雪不以为意,笑笑道,“我们去铺子看看吧。”
经历那日打斗,她的铺子关门歇业了几天。今日才重新开门,不知为何门可罗雀,方映雪翻阅账单暗暗皱眉,直到一个人影投到眼下。“方姑娘!”
方映雪抬头一看,竟是白颜郎。白颜郎鬼鬼祟祟的环顾四周,确认隔墙无耳,才趴在桌上和她耳语:“我今日查到了一件事,先来和你透个风声。”
“哦?”
方映雪不动声色的合上账本。“你可知方家也开了家胭脂水粉铺子,里头所售之物不仅样样都是精品,且价格便宜?”
白颜郎一口气说完,顺手端起杯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这方映雪倒是未曾想到。不过细想也是,陶家费尽心机和她抢地,又几次暗中出手,料想就不会善罢甘休。方映雪心绪并未因此起伏,只是问了句:“有多便宜。”
“我悄悄去看了眼,便宜到你难以想象。”
白颜郎如实回答,“说是白菜价也不为过。”
这么便宜?方映雪高高挑眉,若真是如此,她都想去陶家进货了。眼看她还不以为意,白颜郎既替她心灼,又忍不住多嘴问:“怎么,你是有办法了?”
“没有。”
方映雪答的干脆利落。白颜郎被噎了片刻,以为她是不知问题的严重性,故意夸大其词吓唬:“你若再不想个法子,可就要步我白家的后尘了!”
“陶家来势汹汹,且他在樊城比你有名望的多,你看看你这铺子今日连个人影都不见,陶家铺子那却是人山人海的?”
“那又何妨?”
方映雪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翻看账本,“依你看,陶家卖的东西是物超所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