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刚出去不久,两个美婢便走进来给方映雪松绑,恭敬地带她去偏房休息,伺候得细致周到。方映雪想,一定是她之前忽悠林砚的话他信了,这么说来,她是不是也可以……她刚想着是不是该趁夜逃走,两个婢女抱了被子在外间的矮榻上睡下,察觉到她的动静,连忙起身询问,“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世子让奴婢二人彻夜照顾,姑娘大可不必拘谨。”
彻夜照顾,说白了不就是怕她跑了吗。方映雪憋着气点点头,故意扬声道:“哦,没事没事,林砚倒是挺上道啊,你们伺候得很用心,本姑娘都看在眼里了,这说明林砚这小子教得好,日后说不得我还得在太子殿下跟前替他美言几句呢。”
婢女抿了抿唇,不作他言,倒是门外的林砚满脸黑沉,宽袖中的大手握得咯吱作响。要不是看在她是唯一知道太子萧景澄下落的人,他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将里面的女人给抓出来扔到池子里洗洗脑子!“世子……”林砚身后的管家张伯欲言又止,看了眼烛火将熄的偏房,满心的疑惑无人能解。好端端的,世子为什么要对一个被强掳进侯府的姑娘这般敬重?林砚收回目光,看向头顶的银勾,无奈地叹息,眼中的缱绻深情一闪而过,转身大步往外走。“张伯,这几日她若是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谨慎待之。”
林砚脚步微顿,轻声提醒,“还有,多让人注意着点。”
“是。”
张伯面容一肃,心中俨然明白这姑娘必有让人忌惮之处。房中,躺在床榻上的方映雪侧着耳朵听了听,察觉到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了,黑夜中的瞳孔闪过一抹灵动的光,小小的身子往被子里钻了钻,翻了个身毫不含糊地睡了。夜深时分,林砚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偏房门口,早已候在檐下的婢女拢着手走来,垂首恭敬地行礼。“世子。”
林砚听了听房里的动静,轻声问道:“可有什么异动?”
婢女摇了摇头,“并没有,自世子离开就睡下了,奴婢刚刚去里间看过,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哼!倒是个心大的……”林砚心中稍安,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悄然离开。翌日清晨,方映雪一觉睡到自然醒,门口已经候着两排整整齐齐的下人,等着伺候她洗漱用膳。她由着婢女们将自己折腾一通,胡乱地吃了顿早饭,一抹嘴,拍着桌面喊了一声:“去叫你们管事的来!”
张伯被叫来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这姑娘看着可可爱爱的,但一想到世子的交代,心里就打鼓,“姑娘,老奴便是侯府的管家,敢问姑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方映雪咧着嘴笑了笑,灵动的鹿眸里精光毕现,“今日本姑娘和林砚约了一位大人物见面,世子庶务繁忙,正巧本姑娘得空,我便提前去准备一番。”
张伯一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啊?之前世子并未告知老奴这事,可是要见何人?需要准备什么?”
方映雪摆摆手,一脸高深的模样,“这是大事,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但要记住万不可伸张,你们且随我出去一趟,买些东西回来便可。”
“是。”
张伯略作思考,轻声应下,当即点了几个机灵的家丁,自己也跟着一同出了侯府。方映雪循着记忆,去了全京都最繁华的商业街。相比于太子府和留侯府所在的富人区的安静,东边小吃街的鱼龙混杂,这条名叫锦绣街的地段可谓是京都寸土寸金的存在,真正的抛一块砖头都能砸死好几个名门贵胄的地方!方映雪头一次感受到全然没有现代气息的商业繁华,看着街边林立的商铺,彻底解放了身为女孩子的天性。买!买买买!反正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她直接挑了家看起来最上档次的金铺,冲进去单手往柜台上一搭,十分豪横地敲了敲台面,“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贵重的珠宝首饰都给本姑娘拿出来!”
掌柜的一听这话,还以为是有人来抢劫的,可抬头一看,竟然是个小姑娘,而身后站着的竟然是留侯府的管家和下人,掌柜的立马笑开了花,“是是是,我这就让人去取!”
“哎!等等!”
张伯看这架势不太对劲,连忙阻止,僵着笑脸轻声问道,“姑娘,咱要不要先问下世子?”
方映雪立马一拍柜台,小鹿眼瞪得大大的,“张伯,你是不是看不起世子这次要请的贵客?人家那是什么身份?我都担心,这些个东西送到人家面前,都只有被嫌弃的份!”
张伯满脸疑惑,金玉满堂可是全京都最好的首饰铺了,好多宫妃都托人到这里来定制首饰,那贵客得是个什么身份才会连这里的首饰都看不上?!他怎么猜也猜不透,倒是想到了自家世子昨夜说的一番话,“谨慎待之”。好,谨慎待之。张伯咬了咬牙,捂着一颗脆弱的小心脏豪气地挥了挥手,“买!买买买!”
方映雪满意地笑了,将报复性消费从街头贯彻到街尾,势必要刷爆林砚的卡,不,掏空他的小金库!张伯和几个家丁一人抱着高得跟山一样的贵重礼盒,连前面的视线都被挡住了,张伯心里暗暗数着花费的银钱,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咱们给贵人置办了这么多东西,总该……够了吧?”
回答他的是秋风扫落叶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清冷萧瑟。“管、管家!”
一个家丁抱着一堆名贵物件,吓得差点全摔在地上,“没、没人了!前边刚刚姑娘站的地儿,没人了……”“啥?!”
张伯跑过去一看,翻着白眼几欲昏厥。留侯世子府不断有锦绣街的商户送账单过来,林砚以为这是太子计划中的一部分,付了银子匆匆赶来,却发现张伯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地坐在巷子口,周围的地上堆着一大堆各种包装精美的礼盒。“怎么回事?”
林砚见方映雪竟然不在此处,眉头渐渐皱紧,“她人呢?”
张伯拍着大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