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将这件事会牵连的人仔细想了一遍后,开始思索郑美人的孩子保不住,会有什么后果。 郑美人怀胎已过三月,据说胎象稳定,郑美人在宫里嚣张,她的娘家人在宫外嘚瑟。若是滑了胎,那右相和郑笃初…… 小暖的嘴角翘了起来,要想争位子,你得有砝码,砝码都没了,看你们怎么争! 不过,郑美人出事还有一段日子,这段时间她也不能让右相好过。 虽说暴露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是小暖和三爷的计划,但蒋如晦盯上小暖,却是由右相一手策划的,这个仇不能不报。 小暖叫进玄舞,“右相夫人的病怎么样了?” “程夫人因为服用郑笃初给她的丹药过多伤了身子,虽然后来丹毒解了,但她伤及脾肺,已不能出门行走,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
玄舞脑袋不笨,姑娘问起程夫人,她就明白姑娘要做什么,接着回道,“程夫人搭理内宅手段非常严苛,程大人的小妾都活不过三年,程小六的生母就是被她弄死的,这些事尽人皆知。”
小暖点头,“你去打听清楚,最好找到证据,尤其是程夫人不守妇道的证据,都想办法透露给蒋如晦。这么好的人才,让他闲着未免浪费。”
蒋如晦是个非常合格的御史,以告发君王和百官之失为己任,不过有王时卿灭门的前车之鉴,蒋如晦告的都不是致命的过失,被他告了虽不致命,但很膈应。 不过多几个这样的御史,朝廷也能清明些。正因如此,建隆帝对“耿直”的御史们容忍程度非常高。只要是他们告到御前,又确有其事,建隆帝就不会不办。 若右相在百官面前被告教妻不严,会是个什么场面?玄舞笑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小暖又问,“蒋如晦家里可干净?” 玄舞点头,“若是他家有一点不干净,他早就被百官用奏折砸死了。蒋大人家境贫寒,与其发妻守着独自度日,至今还在西城赁屋而居,家中只有一对守门、做杂事的老夫妻。”
这样的清官倒也让人敬佩,尤其是对比她爹陈祖谟,小暖对蒋如晦的敬意更高了,“关注程家的举动,蒋大人那里不要去打扰。”
玄舞出去安排时,小暖叫进田守一,询问镇清寺的情况。 田守一道,“镇清寺多了三个和尚,其中的两个伙房僧厨艺了得,师祖天天带着师侄等四人在镇清寺门口练功,一日三餐都在镇清寺吃。”
小暖忍不住笑了,“你七师叔没想想办法把师祖请回去?” “七师叔四处寻找比镇清寺伙房僧更好的厨子入归阳观,不过您也知咱们师门的规矩,这样的人,真不好找。”
田守一道。 上清宫看似闲散,但也有些不得不遵守的宫规。比如在招收弟子这方面,就算世人诚心想入道门,也得看他有没有慧根、能不能修道。如果不能,哪怕他磕破脑袋,上清宫也不会收他为徒。佛门则宽容很多,只要世人诚信修佛,想入佛门就可剃度,这也是近年来和尚人数的增加远远超过道士的主要原因。 想找个厨艺好还有修道潜质的厨子,确实不易。小暖又问,“镇清寺内可有异常?” 田守一如实道,“玄耑大人在镇清寺和归阳观安排了很多人守卫,寺观安全无虞。守一见不到智真大师,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度通近来四处游走,却不是为了增加庙里的香火,更似游山玩水,圆通一切如故,依旧是挑水、砍柴、去丰园看马。”
“高仓颉呢?” “小师叔进京后,高大人也安排他的人去暗盯镇清寺。除了他们,暗中还有一些高手也埋伏在镇清寺四周,玄耑大人似乎与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并未将他们逐出南山。”
“现在的镇清寺,就好似群狼眼中的一块肥肉,只是不知他们会何时动嘴,这块肉又落进谁的嘴里。”
田守一观察入微。 不只是这些人,连师祖和小师姑也关注着镇清寺,虽然师长们未提缘由,但田守一明白,他们与那些人的目标不同。他们不想吃肉。 将和尚比喻成肥肉不大合适,不过现实确实是如此。小暖颇为为难地皱起眉头,现在柴严亭劫走了七皇子,很快就会有人将圆通的事捅到建隆帝面前。 建隆帝得知圆通的身世后,一定会派人押送他进京,并以他为饵吊出柴严亭。以建隆帝的心性,哪怕是宁可不要七皇子的命,也要灭了柴严亭。 七皇子危矣,圆通危矣。 押送圆通入京的人,若是高仓颉还好,若是玄耑就更难办了。到时万一柴严亭事败,小暖出手救圆通,就会让玄耑失职受罚…… 小暖一筹莫展,暗自埋怨柴严亭无能,为啥他不快点将圆通弄走,非要拖到如此境地。 田守一见小师姑面露难色,便道,“小师姑有事,尽管吩咐守一。”
小暖摇头,“这件事咱们不可轻易出手,先静观其变再说。”
不可轻易出手,也就是说师姑还可能出手,田守一记下。 第二天一早,建隆帝得知出动五城兵马司和羽林卫上千人都没找到柴严亭,又摔碎了十几件刚刚摆上的,价值万金的瓷器。 此时,右相程无介和贺王柴梓里不约而同地站到了宫门外。 程无介问贺王,“王爷为了何事,这么早就来见圣上?”
没见到圣上,贺王当然不会说出来,只含糊道,“身为臣子,食君之禄,当要为君分忧解劳。小王得了些消息,想来禀告圣上知晓。”
“真巧,本相也是。”
程无介晓得贺王的消息应是来自陈祖谟,他不由得兴奋了!陈祖谟知道,是不是陈小暖也知道?他可以借机在圣上面前敲几句边鼓,趁着面具的事儿还未凉下去,再给她添一项重罪!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待宜寿宫的太监来宣他们入见时,程无介侧身抬衣袖,“王爷,请。”
丞相官职再大,在亲王面前也得矮上一截。贺王微微点头谢过,沉稳地踏入皇宫的大门,面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