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翻身下马,快步往院里走去,给他行礼的家丁们只觉得他家姑爷快得像一阵风,都忍不住笑了。大姑娘有喜,东家给大伙加了一个月的工钱,大伙儿乐得跟过年一样。三爷进屋,见到睡在炕上的小暖,心中升起难以言表的满足感,将他的心填得满满当当的。 这是他的妻子,她的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不忍吵醒小暖又舍不得离开,三爷便在床边静静守着,玄舞见此,将里屋的丫鬟都撤了出去,让这对小夫妻独处。 去天师庙还愿归来的秦氏听说女婿在屋里守着闺女,便没进内院,吩咐人将她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老母鸡清洗干净,她要给闺女做顿好的。 小草守着水盆摘菜,跟旁边的大黄商量,“大黄,你守着门吧,别让人进去打扰姐姐睡觉。”
大黄听明白了,站起来晃晃身上的土,回里院后大大方方地钻进小暖睡觉的里屋。却见已经有人在了,大黄立刻上前,叼着他的衣摆往外拽,不让他打扰小暖睡觉。 三爷正满心柔情无处用,干脆将大黄拉过来,揉了揉它的脑袋。 大黄不习惯,晃脑袋不让他碰,继续跟他的袍子较劲儿。三爷手掌一翻,学着玄其的动作给大黄挠脖子。 大黄停住,放嘴,眯眼,然后将大脑袋压在三爷的腿上,拉长脖子让他继续挠。 三爷无声地笑了,小暖为了诱他靠近大黄,可谓是使劲了招数,三爷一直嫌它掉毛不肯中招,现在觉得感觉还行。但是,大黄的毛没有他的小丫头的头发柔顺丝滑,三爷还是更喜欢给小暖顺毛。 小暖闻到院子里飘进来的香味,慢慢张开了眼。见三爷坐在床边的烛光下,一手按着大黄的脑袋,一手拿着文书,全神贯注翻看。 看着爬在三爷膝盖上闭眼舒服着的大黄,小暖惊了。她睡觉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三爷不嫌弃大黄掉毛了? 她的呼吸声一变,一人一狗同时看过来。三爷放下手中书,看她小脸红扑扑的,便想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是否发热。抬起手,三爷又觉得手上有狗毛不干净,便倾身将自己额头贴在小暖的额头上试了试。 有些热,三爷皱起眉头。 见他皱眉,小暖起了逗他的心思,“三爷,试额头不是这样,你得用嘴才行。”
三爷从善如流,将唇贴在小暖的额上,感受到她的额头跟自己唇一样的温度,眉头才松开,眼里有了笑意。 小暖一时被他这笑容摄去了心神,两人双目相望,正含情脉脉时,大黄的脑袋凑向小暖的脸,想要亲近亲近。 “不可。”
三爷一手抄住它的脖子将它拽到炕下,大黄不干又要往上凑,三爷再拽。 “汪!”
大黄生气了,拍爪呲牙,挠脖子都哄不好的那种。 小暖连忙道,“我饿了,大黄去看看娘做好饭没?”
以为小暖躺在炕上是生病了的大黄,顾不得跟三爷斗气,跑出去传话。 听到小暖睡醒了,院里立刻热闹起来。掌灯、梳洗、叙话、摆桌、用饭。 桌上的饭菜并不显得多丰盛,只有三样时鲜小菜和四碗鸡汤面,却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动。 小暖喝了一大口面汤,舒服地眯起眼睛,“好喝。”
见自己熬的鸡汤擀的面闺女喜欢,秦氏笑得尤为满足,“锅里还有,吃完娘再给你盛。”
小暖是真觉得饿了,捧着碗吃得香甜。三爷见她只吃面,便夹了两筷子炒时蔬放进小碟里,“吃点菜。”
“好。”
小暖拿起馒头开始吃菜。 见女婿给闺女夹菜,秦氏心里高兴,把女婿爱吃的凉拌苦瓜丝往他面前推了推,“严晟,你也多吃点。这几天暑气重,你看你这脸都瘦一圈了。”
“谢岳母。”
三爷夹了一大筷子苦瓜,很是自然地放进嘴里。 若只看他这面色,小暖真以为他是喜欢吃的。小暖憋笑,若不是因为吃点苦瓜确实有好处,她真要跟娘亲提一提三爷不爱吃苦瓜了。 “姐夫瘦了吗?”
捧着馒头啃的小草看着姐夫,明明跟以前一样啊,哪瘦了一圈儿? 小暖肯定地点头,“瘦了。”
看着她关心的人,娘亲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所以三爷瘦不瘦不重要,重要的是娘亲现在渐渐卸下了对他身份的在意,将他当亲人看了。 “汪!”
大黄不太高兴地叫了一声,又低头舔鸡汤。 “哦。”
姐姐既然也说姐夫瘦了,那就是真的了。小草将心里刚想好的画上的姐夫,往瘦里调了一圈。 饭后,趁着小暖回屋收拾东西时,秦氏将女婿叫到一边说话,“娘娘真没事儿了?”
“母妃已经醒了过来,还需将养几日才能走动。”
听到娘娘醒了,秦氏的心安稳了些,感叹道,“今儿这一场真是凶险。”
三爷知道小暖不会将细节告诉岳母,便是这样,也让她跟着担心了,“只因事出紧急,小婿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让小暖进宫为母妃解难,让您跟着担心了。”
秦氏没因为这个不高兴,“你又不知道她有孕,娘娘有难,她这当儿媳妇的进宫帮忙是应该的。不过严晟啊,你也知道我不大会说话,说得轻了重了的,你别多想。”
“您说。”
三爷认真听着。 “小暖是头胎,月份又小,虽说她身子骨好但也禁不得折腾。宫里能不去就让她不去吧,娘娘那边有啥需要帮忙的,我跟小草兴许也能帮上忙,我想抽空进宫去看看娘娘,你说成不?”
秦氏小心翼翼地问道。 三爷立刻应了,“只不过再过一月,母妃封贵妃大典那日,还得劳您带着小暖和小草进宫一趟,为母妃道贺。出了这件事,接下来到小暖肚子里的孩子满三个月之前,除了您这里,小暖哪也不必去。”
秦氏放心了些,“娘娘册封时我们一定去。这是大事儿,你舅家能过来人不?”
“应还是安歌过来。”
舅父有官职在身不能离开,舅母很少出门,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秦氏点头,又叮嘱道,“严晟啊,你别嫌我啰嗦。女人怀孕了,有许多不方便,心思啊、口味啊,变得比天上的云彩还快。小暖性子要强,我怕她因为担心给你添麻烦啥都忍着,这对孩子、对她都不好。你没事的时候就多陪陪她,跟她说说话,辛苦过这一阵儿,明年五月孩子生下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