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的秦氏回京第二日,便去天师庙上香。烧完香添完香火钱,小暖扶着娘亲去天师庙后院,“女儿去跟虚空说几句话,娘先歇会儿。”
秦氏点头,“我去给太妃挂个平安符。”
小暖扫了一眼角落里探头探脑的李忠,低声吩咐贺风露和翠巧,“若是李相找我娘说话,你们跟着进去,别让他把我娘糊弄晕了。”
待小暖带着天师庙的监院虚空去静房聊天后不久,李忠便转悠到了秦氏面前,“安人,我家老爷想请您赏脸吃个茶。”
秦氏吓了一跳,平安符都脱手了,贺风露眼疾手快地拾起,交还到她的手中。 秦氏垂眸静气,“我和小暖很快就要走了,不够时间喝茶。”
李忠比李泗靠谱多了,他的态度恭敬,“是。不知安人您何时得空,小人去第四庄接您去观景楼吃茶,还是让我家老爷过去第四庄陪您吃茶?”
他这话听着客气,可意思就是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反正这茶是要吃的。 秦氏心里窝火,翠巧低声劝道,“夫人,王妃与监院说话也需一会儿工夫,您也吃杯茶歇歇吧。奴婢让人看着,待王妃一处来,咱们就走。”
秦氏有心不去,她以为她的态度在第一庄时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这会儿李奚然又凑过来,让她十分为难。 但如果不去,明天让他的人跑到第四庄请,事情就更麻烦了,秦氏脸皮薄,怕惹出闲话,“也好,禾风你在这儿等着,小暖一出来咱们就回去。”
禾风应了,侯在静房门口等着王妃出来。 秦氏带着贺风露和翠巧随着李忠走到静房门口时,见到李泗嬉皮笑脸看热闹的模样,又不想进去了。 李忠闪身挡住李泗弯腰抬手,“安人,请。”
来都来了,秦氏深吸一口气,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迈步往里走。 贺风露和翠巧跟着要进去,李忠抬手拦住,“两位,咱们这桌吃茶,可好?”
贺风露摇头,“贫道与你不熟。”
翠巧笑得比李忠还温和忠厚,“李管家,虽然李大人是君子,但也要防着悠悠众口。我们跟在夫人身边,也能帮着添茶煮水,不是么?”
李忠无法,只得让她们跟了进去。 翠巧和贺风露跟上来,帮秦氏挑开门帘,“夫人,请。”
秦氏进入房中,便闻到了熟悉的茶香,抬眸见李奚然坐在炕上的烹茶。 李奚然抬眸见秦氏,心说很好,几个月不见,她比上次见时圆润了些,面色更好了,可见自己没给她带来多大的困扰。 “今日天冷,安人炕上坐吧。”
李奚然温和招呼秦氏落坐。 秦氏谢过,侧身坐在炕边,放手摸了摸炕褥子是热的,很舒服。她喜欢烧炕带来的这份舒服,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些,“李大人煮的是洞庭春?”
李奚然颔首,“得知安人喜欢这茶,在下便也从赵家杂货铺买了些,赵书彦说这是梁春生亲手炒的茶,您尝尝可对味儿?”
说罢,李奚然揽袖抬手,给秦氏斟了一杯茶。 秦氏拿起茶抿了抿,笑道,“就是这个味儿,大人在书彦那儿买茶就对了,书彦做生意本分,他说是就错不了。”
“嗯,他虽比小暖差了一些,但也算经商奇才了。”
李奚然挑着秦氏熟悉的人和话题,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秦氏谦虚着,“大人这话说错了,小暖是跟着书彦学的做生意,书彦虽然不藏私地教了她不少,但小暖该学的还多着呢。”
李奚然随着秦氏聊着小暖的本事、小草的聪明,感叹道,“能将两个女儿教的这样好,安人着实令奚然钦佩。”
秦氏立刻就上钩了,“大人家的秋阳和秋彤才是真正的淑女、好姑娘,大人将她们教养的很好。”
李奚然目光温和,“她们的母亲去世的早,这十年都是家母手把手地教,奚然惭愧,整日帮于朝政,疏忽了孩子们。”
想到去世的李老夫人,秦氏也颇为动容,“大人为国为民,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这会儿您退下来了,有空就多陪陪他们,过两年厚生和秋彤也成了亲有了家室,您就不能总将他们留在身边了。”
“安人所言极是。”
李奚然坦荡地望着秦氏,“小暖已经成亲,再过五年,小草也该成亲了,届时偌大的家中只剩下安人一人,安人也会觉得孤单吧?”
啊哈?怎么一下就绕到自己身上来了?秦氏眨巴眨巴眼睛,琢磨着有点不对劲,“我跟小暖住得近,小草会招赘女婿,不会孤单的。”
“你定下给小草招赘夫婿了?”
李奚然又给秦氏斟茶。 秦氏摇头,“是这丫头这么想,如果有好人家,也不一定招赘的。”
“若小草也嫁人了,便是平时安人能去小暖那里,逢年过年,第一庄和第四庄还是只剩你一人。安人,余生漫漫,不想找个人朝夕相伴么?”
“我……” “安人可是嫌弃奚然大你十五岁?”
“不是这个……” “既然安人不嫌弃奚然,那余事便更无须多虑了。”
李奚然含笑,“奚然想与安人共度余生,种田除草看夕阳。若安人觉得李家庄不合你的意,咱们住在第四庄也是一样的。”
秦氏目瞪口呆,怎么才说了几句话,事情就变成他们以后要住哪儿了?不对啊,这不对啊! 翠巧也觉得李大人实在滑头了些,她上前给夫人斟茶,挡住了李奚然的目光。 秦氏捧着茶杯迷迷糊糊地喝了几口,才倒过哪儿不对劲儿来,“李大人,事情不是这样的!”
“嗯,你慢慢说,不急。”
李奚然让她莫慌,“我们有的是功夫。”
秦氏这回没被他绕进去,“李大人,我刚才说不嫌弃您比我大十几岁,也没说我同意这门亲事啊!”
翠巧握拳,夫人干得好! 李奚然含笑,“嗯,奚然还有哪里让你觉得不妥?”
哪不妥?秦氏稍稍迷糊,马上又清明了,“不是您哪不妥,您哪儿都妥,但是您妥不妥的,跟我也没啥关系啊。我不想再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