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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
嬴政皱眉沉声。 来人躬身应道:“起居侍郎,辛次膺!”
嬴政思忖半晌,差不多明白眼前这人干什么的,说白了就是专门记录皇帝的日常过错,揪皇帝小辫子的人。 当年在咸阳宫,他最头疼的就是这类人。 张口闭口就是:陛下三思、陛下慎言、陛下万万不可。 但眼下只是出宫,这人为何阻拦? 嬴政面色阴沉:“难不成朕堂堂天子,已经连皇宫都出不得了吗?”
此言一出,周围噤若寒蝉。 辛次膺面色微惊,仍不卑不亢:“天色已晚,陛下执意出宫,不顾安危,怕是不妥!”
一帮人心里也无比纳闷。 按理说官家自难逃之后,尤其经过上次宫变,早就如惊弓之鸟。 这朝中,谁不知道赵官家贪生怕死,平日里别说出宫了,就是大臣觐见,都要三检其身,生怕自己小命不保,怎得今日如此反常? “我此番乃是微服私访,不必摆驾,不用惊动城中百姓。”
嬴政沉声回道。
众人瞬间瞪大眼睛。 还是私访? 辛次膺咬牙说道:“陛下若执意如此,臣只得如实记下,明日交由御史台了。”一般话说到这份上,官家也该知难而退了。 “哦。”
嬴政淡淡应了一声,便与其擦肩而过。 末了还回头补了一句:“速速备好马车,别让朕等太久。”
辛次膺等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面面相觑。 终于……只能无奈照做。 …… 临安,秦相府。 “你说什么……陛下要微服出宫?”
秦桧把玩着手中玉器,想到昨日,这赵老九竟然莫名喊来了史官,说是对着舆图一阵长吁短叹,大有江山易主、世事多秋的感慨,还问了一堆秦国旧事。 起初秦桧还以为赵官家这一次把脑袋摔坏了。 怎得?要效仿那始皇帝一统江山,建立不朽功绩? 换做别的皇帝要做这个梦,秦桧或许会信,但你赵老九几斤几两,自己没点数吗? 如此,秦桧只当是皇帝心血来潮,怕又想作什么诗词歌赋,整点文人雅兴了。 只是如今,怎么又要出宫了? “你们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都注意点,别多事,该收敛就收敛些。”
秦桧不知皇帝是何用意。 既然他想看看自己的临安,就让他看,看够了心血来潮过去了,这事估计就算翻篇了。 …… 与此同时。 一辆豪华马车,趁着夜色离开了皇宫。 嬴政想看看,如今这南宋半壁江山易主,这治下百姓过得如何,可等他来到了城中,来到那偌大的西湖之畔时,整个人不由愣住了。 月色微醺,西湖上灯火通明。 大大小小的楼船,张灯结彩,整个西湖都被照的宛如白昼。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往来商贩吆喝不断。 这……哪像是一个打仗都不敢,只敢求和的国家? 这哪像是半壁江山不复,国土岌岌可危的地方? 这分明是太平盛世啊! “陛下,您怎么了?”
辛次膺见嬴政一脸怔然,以为哪里出了问题。 嬴政回过神来,一时间竟觉得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们在这里候着,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跟过来。”
嬴政扔下来一句话,便独自下了马车朝着湖畔走去。 要知道,虽是私访,但马车周围还跟着十多名大内禁军,由禁军统领彭五木随行护驾。 可嬴政这一句话,顿时让辛次膺和彭五木面面相觑,一时间不跟上去也不是,跟上去也不敢,愣在了原地。 嬴政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他径直来到了一处渡船,船头上站着一个老头,正四下望着看有没有生意寻来。 嬴政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正是苏婠所画,其父亲模样。 对比无误后,嬴政刚走上前,那老头便迎笑问道:“这位官人,可是要去湖上?这些花船大大小小我苏老儿无一不知,您想去哪个但凭吩咐。”
花船? 嬴政脸上一阵古怪,原本到嘴的话也咽了回去:“都可,老船家安排便是。”
“那您上船,且等好了!”
船家大喜过望,载着嬴政便来到了湖心一处灯火辉煌的船楼上。 刚上甲板,便有一花枝招展的妇人迎了上来:“哎呦……苏东家您又来捧场了,怎得今日收船了?还是老规矩,我去给您安排姑娘?”
苏老头眼睛一瞪:“说什么呢,没看见我带了客人来吗?”
旋即赔笑看向嬴政:“让官人见笑了,您且上来,今日这顿花酒保您满意,这老妈子是我熟人,价钱绝对不敢诓骗。”
嬴政瞧见两人对话,就知道自己这老丈人怕是常客了,面皮一阵抽搐。 “无妨!在下也是第一次来,老丈既然是熟客,不妨上船陪在下喝上两杯,这酒钱就包在下身上了。”
“那太好了……” 苏老头大喜过望,但又觉得自己脸皮表现的有些厚,旋即搓了搓手:“让官人破费,这多不好意思。”
“呵呵,老丈且上传吧。”
嬴政呵呵一笑,径直走上船去。
见此情形,苏老头也不客气了,立刻扔下船桨:“给我把船栓好了,要是丢了,我这半年的买卖就白做了。”说罢,也不顾妇人翻了个白眼,兴冲冲地就跟着嬴政走了进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怕是遇到有钱的公子哥了! 这不得狠狠宰上一顿? “两位爷!里面请!”
两人被迎进了一处雅间,好酒好菜端上来没多久,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便立刻给安排姑娘去了。 妇人走后,那苏老头神秘兮兮探过脑袋。 “不瞒官人,你别看这异香楼地方不大,但这东家听说可是跟相府关系匪浅,所以往来达官贵胄可不少。 小老儿今儿也是沾了您的福,素日就算是有幸能进来小酌几杯,怕也只能在下面大堂寻个角落自酌自饮,哪进得了这种雅间?”
嬴政哑然失笑:“这相府权势如此滔天?区区府内关系竟连这酒楼生意都能影响,照老丈此言,岂不是整个临安的买卖,都是秦桧一人说了算?”
此言一出,苏老头顿时惊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嬴政。 一时间,他端着的酒杯举也不是,不举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