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荷花在晚风中荡漾，池水泛起一层波纹，灯烛照耀之下粼粼波光。安软镇定下来，“奴婢并未紧张。淑妃娘娘叫奴婢过去是因娘娘近日身子不利索，想让奴婢给她研制一款新香，于是和娘娘交谈了一下喜好。”

卫质珩背对着烛火，一半面容隐藏在了黑暗中，晦涩不清的神情衬托着他那一张棱角分明，气势凌人的脸，格外的有压迫感。安软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压抑而强势的气息，微微躲开了他的目光。不得不说，帝王威压并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得起的。她竟然有一瞬间的心虚。“既然如此，朕便没什么好问的了。”

卫质珩福了福袖，“这么晚了，安女官还是不要随意在宫中走动的好，明日便是宫宴，朕不想听到宫中发生任何意外的事情。”

“宁河，我们走。”

安软松了口气，高声答道：“奴婢遵旨，恭送皇上！”

卫质珩身长玉立，光是背影看起来就格外的引人侧目，安软听着脚步声慢慢远离，抬起头来目送着他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这么晚了，他还去后宫，听闻昨日太后选的几个大臣的女儿进宫了，也是赐了几处宫殿，就在淑妃东晴阁这个方向。安软眼神黯了黯，看着卫质珩离开的方向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抓了一下，抓住的却是一把空气。她什么都没能抓住。安软转身一步步朝着下人房走去。走了一段距离的卫质珩脸上情绪不定，脚步却放慢了许多，宁河紧跟着他的步伐，也放慢了许多。“皇上，这是去淑妃娘娘宫里的路，您不是要去新封的柔嫔宫里吗？”

宁河眼看着卫质珩踏上了去淑妃宫里的路，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卫质珩停了下来，“朕说过要去哪里？”

宁河讪讪笑了笑，“皇上恕罪，是老奴无端揣测您的意思了。”

卫质珩心思有些飘忽，脑子里反复回忆起刚才见到的安软模样，女子如一朵翩然飞舞的蝶，悄无声息之间就映入了眼帘，然后又翩然离去。“既然刚才遇见了安女官，她提到了淑妃，朕倒是好几日没来过淑妃的东晴阁了，今晚便宿在这里吧。”

宁河脸色古怪的扭曲了一瞬，心头的某些话不敢说出来。刚才明明就是皇上说要到后花园走一走逛一逛，他还询问了要不要去后宫，皇上自己亲口说的要去新封的妃嫔那里，谁知道离开养心殿之后，皇上这一路散步散到了制香局，还在安女官的院子外站了一会儿，别以为他没看到，安女官院子漆黑一片，他们都以为安女官歇息了，所以皇上才离开的。宁河：“那奴才现在就派人去通传一声，今晚淑妃殿里的人不知道您要过去恐怕什么都没准备。”

卫质珩抬了抬手，“不用，就这样过去。”

宁河明白他的意思了，急忙照着路跟随他一起走到了东晴阁。正神思恍惚想着明日出宫的事情，淑妃被跑进来禀报皇上来了的消息震得立刻站了起来。“什么？皇上来了？皇上怎么会来呢？怎么没人提前通传本宫？”

淑妃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又收拾了一下盖过的毯子和安软刚才吃过的糕点，“快，彩蝶，去准备茶水糕点送来！还有之前的香，把它点了。”

彩蝶答了声是，同样猝不及防，赶忙准备。卫质珩一脚踏进殿内，目光落到了乖巧站在一侧等着自己的淑妃身上，只看到她给自己行礼后一脸笑意的迎过来。“皇上，这么晚了，您过来也不让人提前给臣妾通传一下，臣妾什么都没准备呢。”

卫质珩敏锐的注意到她脸上的笑意不自然，甚至有些躲闪和慌张，眼前莫名浮现出刚才见到安软的时候，那一刻她流露出来的神色倒是和淑妃挺像的。是错觉？还是真有什么？“今晚朕在后花园里闲逛了一会儿，走到爱妃这里来了，怕爱妃已经歇息了便没让人通传。”

“原来如此。”

淑妃点点头，笑着说“臣妾让人去给您烧水泡茶了，您且稍等一下。”

卫质珩摆摆手，“无碍，朕不渴。爱妃，你猜朕刚才来的时候碰见谁了？”

淑妃心头一个咯噔，有些紧张不安，“谁啊？这大晚上的，该不会是有妃嫔等着和皇上您偶遇吧？”

卫质珩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近段时日朕是太过忽略爱妃了，只是近日事多，朕太忙了，日后一定抽出空闲来。爱妃便不要醋了。”

淑妃呵呵笑了两声，心头惴惴。恰好这个时候彩蝶端着两盏茶进来，放在了桌上。“爱妃，朕刚才遇见安女官，她说是你召了她来，这个时辰才让她回去。”

卫质珩端了杯茶，浅咂一口，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落到了淑妃脸上。淑妃本想随意糊弄两句，可是既然卫质珩已经预见了安软，便骗不了他了。“皇上您说安女官啊，她的确是被臣妾叫来谈了话，臣妾还留她吃了晚膳。瞧，这糕点便是她吃光了。”

淑妃呵呵笑着，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您知道的，臣妾可喜欢安女官制的香了，找她来也是因为臣妾的香也用的差不多了，这夏日夜晚，也得燃香才能好梦入眠，您说是不是？”

卫质珩不紧不慢地端着茶盏，没回答她的话，却是怀疑的问道：“爱妃和安软关系不错？留一个宫女用晚膳，甚至现在才让她回去？”

“呵呵呵……臣妾和安女官甚是投缘，一时间多说了一会儿话罢了，皇上以为是什么？安女官现在可不是宫女了，她可是您亲封的司香，算是官员了，虽说只是后宫的官员，可也是唯一一个五品女官呐，难道皇上还不准臣妾巴结巴结她，让她给臣妾制更好的香？”

淑妃扯着手里的手帕，手帕都快要被她扣出一个洞来了。卫质珩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对着她笑了笑，在淑妃惊恐的眼神下牵起了她的手，然后把淑妃僵硬的手指一点点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