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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的天空压在头顶,仿佛随时都会倾轧坠下,猩红的月亮贴在天上,边缘粘稠得像要滴出血来。
脚下是一具具半腐烂的尸体,乌鸦带着阿尔洛和刘子华踩着尸体一路往上攀登。 他们脚下的尸体软的像棉花糖,一脚下去,尸体里发臭的尸水会从眼眶、鼻孔,和嘴巴里喷出来,你的脚能清晰感到隔着薄薄的肚皮踩在一团液体上。 有时踩到腐烂较为严重的尸体,一脚下去尸体的肚皮就会爆炸,发臭的内脏被膨胀的臭气从体内吹出,炸得到处都是。 人踩在上面的脚就会陷入死尸的肚子里,你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一团形状不明的东西所包裹。 四周本应寂静无声,但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响,或许是死亡之后体内气体的膨胀,让死尸的喉管发出怪异的响声……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阿尔洛和刘子华互相搀扶着在尸山上爬行,肚子里的胃液已经呕光,长时间处于如此恶劣的环境中,鼻子也习惯了恶臭,但这些有毒的气味却让他们的头脑一阵又一阵眩晕。 如果不是体质异于常人,他们恐怕已经死在这里。 尸山列车——在资料上标注为A级的怪异现象。 但经过这两天的逃亡,他们已经明白这个怪异现象绝不仅仅只是A级,他们两人从来没接触过如此庞大且邪恶的异空间,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个遗迹。 阿尔洛低着头,弓着腰,努力在陡峭的尸山上攀爬,他把长枪用力扎进尸体的缝隙里,保持身体的平衡,踩着新鲜死尸的背部往更高的地方进发。 长时间的跋涉让他们总结出了变态的经验,踩着尸体走路,要踩躯干,踩四肢和头部容易摔倒打滑。 踩躯干时,要尽量瞄准胸胸部和背部,不能踩在肚子上,否则运气好点,尸体只会朝你吐一点臭水,运气差点,你的脚就会陷进死尸的腹腔。 “不行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刘子华的声音带上了一些哭腔,他是男人,但此刻软弱得像个女人。
但阿尔洛并没有嘲笑对方,他很能理解刘子华的心情,坦白说,他已经麻木了,像刘子华现在这种绝望的情绪在几个小时前,他刚刚体验过。 “想活命的话就跟紧我!”前面传来乌鸦的声音,阿尔洛抬头看向前方,乌鸦背着那个形似棺材的长方体箱子,用手杖撑着身体,脚步坚定地在尸山上跋涉。 这个经常在传闻中听到的怪异专家,至今都会让阿尔洛产生对方是一个男人的错觉。 不仅仅是魁梧的身材,还有对方坚韧的精神,和从不犹豫的行动,那不像是一个女人能具备的素质。 要不是在战前会议上看到过乌鸦的脸,他们肯定会觉得对方是男人。 阿尔洛拉住身边刘子华的胳膊,带着同伴咬牙跟上,他们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乌鸦,不管是精神上还是武力上,他们的咒术都是功能型的,并不具备战斗力。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已经没有食物了。”
阿尔洛问道。
乌鸦发出一声冷笑,用手杖戳了戳脚边的尸体:“这里不是有很多吗?”阿尔洛心底一寒,颤声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没发现这里新鲜的尸体也不少吗?如果仅仅是吃的话,那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你为了活下去能做到什么程度,你们两人能安静点吗?既然选择成为隐者,那应该已经预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阿尔洛低下头,沉声道:“我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死掉!”
“你为什么成为隐者?”
“我父母是虔诚的宗教信徒,所以我从小也很虔诚,我想要帮助更多的人,改变这个悲惨的世界,所以想加入有关部门。 “我本来是有天赋进入祈祷院的,但因为我看到了一次事件,我的信仰崩塌了,虽然我还信仰着神明,但我的祈祷已经无法产生任何效果,这代表我潜意识里的信仰其实已经崩塌。 “但我还想努力实现当初的目标,而且我还有咒术,所以成了隐者。”
阿尔洛说。
乌鸦发出一声冷笑:“愚蠢!信神和不信神都可以,但如果有人在两者之间发生了转变,那么那个人毫无疑问是愚蠢的,这说明他一开始相信的就不是某种东西,而是自己观察外界所得出的判断。”阿尔洛沉默不语,两天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乌鸦的冷言冷语,比起脚下的尸体,乌鸦的话语不足为道,而且最近他甚至觉得乌鸦的嘲讽让他很舒服。 他起初并不理解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在行走的途中一路思考,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态转变。 人类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趋利避害已经刻入了本能之中,在面对外界危险时,人们总是会本能的抱团。 但如果在这种死境之中,还有人能用这种极具攻击性的话语嘲笑身边的同伴,那么其他人对他产生的想法不会是:他真是个讨厌鬼,我就算死也不会帮他。 在所有人都面临死亡的时候,大家只会思考如何让自己活下去,现在阿尔洛只觉得乌鸦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他们任何的帮助,她即使独自一人,也会像现在这样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而他跟在乌鸦身后,就觉得很安心。 “前辈,我听说过你的事,你以前去过很危险的遗迹是吗?那里和这里比怎么样?”
“没有区别,另外叫我队长,我是这次任务的队长。”
乌鸦说。
“队长,我们到底要做什么?”一直喘着粗气的刘子华问道。
他的神态已经逐渐变得麻木,他开始进入阿尔洛之前体验过的精神状态。 “我在找铁轨,我们要重新找到那辆车,所有的设备、资料,都在那辆列车上。”乌鸦说。
刘子华突然停下脚步,崩溃地大叫:“为什么要回那辆列车上去?我们不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吗?!为什么还要回去!?”阿尔洛也感到一阵恐惧,浑身冰凉,头皮阵阵发麻。 他也无法理解乌鸦的想法,为什么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还要回到车上去? 一想到那辆列车,他脑海中就会响起那些同伴死时凄厉的惨叫,大家都是拥有咒术的人,他们都比自己要强得多,但在面对那些怪物时却依旧毫无反抗之力。 现在他们回去,不就是送死吗? 而且还不是马上死,是被痛苦的折磨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