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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幽深的森林深处,一堆篝火静静燃烧着,火光中两个人的影子相对而坐,伴随着低声的耳语,一个漫长的故事从旅行者口中缓缓揭开序幕。
“这是我们第三次碰面了吧?世界真小,人生真是充满了巧合。”披着大氅的男人背靠大树,席地而坐,手持树枝拨动着火堆中的木炭,他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面露微笑。
女人的脸庞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红润,她坐在一根腐朽脆弱的枯木上,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后背,一直垂落到臀部,听到男人套近乎的说辞,她微微一笑,转动架在火上的烤鱼,回道: “也不算巧合,如果两个人的日常就是满世界跑来跑去,那这两个人相遇的几率就会增加。”“所以我们是命中注定?”
男人轻笑道。
女人也发出一声轻笑:“勉强及格的幽默感,我想你平常应该不怎么和女人交流。”“其实我不需要和女人交流,基本都是女人倒贴我。”
“你们革新会好像是在做这样的事,我听人说你们把那些女人抓起来像动物一样饲养,让她们和疯子生小孩,是不是真的?”
“不不不!别把我和那群人相提并论,虽然我帮革新会做事,但我不是他们的种猪,他们那种做法我很讨厌,我喜欢女人,虽然有时候她们让我觉得冷酷无情,但我依旧看不得她们受伤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了,但你还是帮他们做事。”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这世道一定要把原则和感情分开,感情能让你生活得好受些,原则能让你不至于在这个变态的时代死掉。秦霜月小姐,你还没找到你想找的那个人吗?”
“嗯。”
“一点进展都没有?”
“倒也不是,我调查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事,那家伙还蛮有名的,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猎人。”
“猎人?没听说过。”
男人嘴上否认,但听到猎人的绰号时,眼神微微一亮。 “你没听过很正常,现在什么东西都要保密,他的有名也仅限于一个叫假面舞会的团体里,那个团体里的人,听说有一种近似法术的能力,可以进入到一个公用的异空间,进去的人都必须扮演固定的角色,现实身份互相保密。在那个地方,他还挺有名的。”
李峰岚轻轻点头,裹紧大氅,微微后仰靠在树干上,舒适地吐出一口气。 “上次我们分别时,你说再相遇,就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找他,我想现在你可以兑现诺言了。”
秦霜月愣了一下,随后爽快地点头:“可以!不过故事有点长,我讲故事不大行,你要耐心点。”
“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我这个人别的不行,但出了名的有耐心。”
“那么,让我想想,就从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讲起吧。”
…… 那是两年前的一次任务,还是佣兵的我接到了一个来自灯塔国进化会的直接委托。 他们委托我前往非洲的一个小国,处理掉那边的当地土著。 众所周知,非洲那些国家十分落后,没有完善的法律,政府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去保证禁言令和人权分级的执行,而偏偏那地方的资源非常多,所以灯塔国打算在那里建造流水线工厂。 灯塔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允许大量人员聚集的工厂存在的国家,因为他们会给工人们注射抑制情绪的药物,这种措施保证了咒力始终维持在一个很低的水平,并且还能保证大规模人员协作。 正是因为这种可怕的生产力,灯塔国是世界各国中常规武力最强大的国家。 但进化会很早就发现了他们那么做的问题,就是稍不注意,情感抑制模式出现问题,就会产生连锁引爆的反应,导致短时间内大规模怪异诞生,破坏社会安定。 所以他们瞄准了非洲,非洲这片土地地广人稀,信息交互速度慢,天然不利于怪异的壮大,再加上当地资源丰富,黑人们也十分容易控制,因此他们想把部分工厂迁移到非洲。 但在此之前,需要对目标地区进行最基础的教化。 那里的当地人在诡异时代之后,用宗教信仰完美解释了各种怪异现象,把当地的怪异规则变成了一种契约交互关系,也就是他们付出代价,怪异会帮他们解决一些生活难题,比如我减寿十年,给我老父亲延寿一年这种。 那里的怪异几乎什么都能办到,每种问题都有相对应的“神明”,想要娶老婆就得求一条像蛇一样的神明;想生孩子就必须拜一头白雄狮;想害人也有奇奇怪怪的巫术。 总之,你可以理解成那里人人都会咒术,他们的咒术源自于当地所有人都默认的规则怪异,只要足够虔诚,那种怪异现象的就会回应你。 久而久之,当地人每个人都必须进行几个必要的仪式,他们得定期减寿来换取不被某个“神明”侵害的权力,人和人之间互相猜忌,靠减寿内卷,所有人都少活了几年,却没有任何人获得好处。 虽然这种怪异慢慢侵蚀了他们的精神,但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这种献祭带来的负面影响。 最让进化会苦恼的是,当地人也有着严重的排外倾向,如果过去的人让他们看不顺眼,他们就会让怪异来处理外来者。 一般人根本防不胜防,就连我们这些咒术师也时常胆战心惊,因为你不知道哪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老头在背地里给你下咒,让你半夜跑到他的破屋里岔开双腿。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进化会想要搞工厂迁移这套,就必须把那些小国信仰的怪异一个个铲除。 但那些怪异的力量和当地人的信仰直接挂钩,很多单纯就是规则现象,并无具体实物,处理起来非常麻烦。 哦……这样说并不准确,应该是用常规方法处理起来非常麻烦。 但如果解决问题根源就很方便,只要把那群迷信的土著全都杀光就行了。 这对我们那个临时组成的小队,不是什么难事,所有人都准备好在任务地点大开杀戒,为此我们准备了充足的常规武器。 也就是那时,他出现了。 那就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以敌人的身份。 第一次见面时,他一头长发,腰间围着一条黑裙子,戴着一张非常丑的绿色面具。 我们刚下飞机,他就站在那里,好像早早等我们。 我问他:“你是来这里协助我们的?”
他说:“不是,我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我是来阻止你们的。”
你敢相信吗?他第一次见面,就敢和我们这群全副武装的咒术师说这样的话。 我当时的想法是:哪里来的蠢货,宰了算了。 然后就动手了,结果是我们追了他三天,被放风筝弄残了两个人,他很精通当地各种巫术,用不知什么理由说服当地人帮他做了些什么,导致我们追他时麻烦不断。 他自称修正者,说他不想和我们做敌人,只是觉得就这样杀死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是不正义的行为,所以他希望为这些人寻一个活下去的出路。 当时我们听到这话,一群人都笑出声来,但这是被气的。 我们以为他会索要钱财,或者要点权限情报,帮他做些小事。 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我们都有心理准备,但唯独没想过这种说辞。 正义?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提正义这两个字。 虽然太好笑,让人完全不能放在眼里,可是没办法,我们拿他没辙,他狡猾得像只狐狸,而且……他偷袭也的确手下留情了。 于是我们商量之后,打算听听他的想法,我就是被团队派出去的代表。 那天夜里,就像我现在和你坐在这聊天一样,我和他也这样坐在空旷的大草原上,他对我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有了路。 现在这世界上,还没哪个国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人占地盘,但如果让灯塔国开了这个头,说不定以后大家就都这么做了。 我问这关他屁事? 他却和我说,他要救这群人的命,人都是可以教育的,他可以让这帮人配合进化会开厂。 但我和他都清楚这件事很难办,那群乡巴佬信自己的神,忽然有天,一群人冒出来让你别信神,还让你天天辛辛苦苦在一个大铁盒子里干活,换谁谁会乐意? “其实很容易解决,进化会只是怕麻烦而已,虽然这里的巫术很棘手,但和手枪大炮根本没得比,进化会之所以让你们来,也只是觉得杀人更方便而已。 但他们有没有想过,杀人更方便这件事是成立在没有漏网之鱼的情况下,但如果有人跑出去了,那其他部落的人听到这消息会怎么想?他们会看着工厂一间间建立起来吗? 非洲的综合战斗力很弱,但个别咒术师的实力是很强的。”
他说,他已经把哪个区域的一部分村民迁移到其他部落了,如果当地真发生了什么,消息会传的很快。 我一听这办法,就知道肯定会奏效,这不是什么精妙绝伦的计策,普通人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出来。 但想出来和做出来是两码事,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一个咒术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救一群和他毫不相干的人的性命,特别是那群人还如此愚昧迷信。 …… 说到这,秦霜月停了一下,耸了耸肩,笑道:“那家伙最奇怪的就是这一点,他做的有什么意义吗? 虽然谁都知道生命很可贵,但其实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完整的意思是‘自己的生命很可贵’。 永远有需要强者拯救的弱者,也永远存在强者可以拯救的弱者,但没有强者会牺牲自己一丁点的利益,去拯救那些弱者,就像进化会的那帮人,他们可以用武器胁迫当地人每天注射药物,严加看管,防止他们乱来。 但哪怕只需要这么一点金钱人力的支出,他们都不愿意,只因为留着这些人会让他们不安心,为了睡一个安稳觉,他们宁愿直接全杀了。 这是人性的共同点,只要距离够远,中间隔的程序够多,那么沉重的生命就会变成一串串数字。”
李峰岚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似乎也对故事中的主角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他有可能是圣母,我也见过这种人,看不得一点点残酷的事,陶醉在自我道德感动中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可能那个人也是这样的人吧。”
火光中,秦霜月眯起眼缝,露出猫一样狡黠的神色。 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用非常非常缓慢的动作摇头:“那人不一样,听我说第二个故事。”
…… 我和他第二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忘记了,但地点是在炎国岭南,时间间隔……大概是一年吧。 我那次去岭南,是为了收购一个当地特产植物,在黑市价格十分昂贵。 岭南那里有名为山王的怪异,外形是动物,但却有着怪异的力量,当地村民把山王当做山神来供奉,我在那里遇到了他,那时的他不再是长头发,腰围黑裙的打扮,而是穿着很古典的风衣,戴着一定很有格调的三角帽。 当时那一带称霸的山王是一头熊,他来村里打听山王消息时,我遇到了他。 我比他来的早一些,在他来之前,有关部门的人也来过,他们本想解决那一代山王,结果却全军覆没,非但没有解决目标,反而激怒了那头巨熊,死了不少无辜的村民。 我一开始没认出他,不仅因为他换了装扮,连声音也变了,但他认出了我。 他说他就是听到有关部门出了事,留了个烂摊子,所以顺道来解决。 虽然距离第一次见面间隔不久,但我能感觉出他有些地方变了,虽然说不清是哪些,但这种变化非常明显。 不过那时的我以为只是对方声音的变化,导致的气质改变,所以没多在意。 几天后他上了山,那天晚上我听到熊的吼声回荡在整片大山,村里的小孩夜啼不止,直到早上吼声才消停。 我以为那家伙是死了,毕竟有关部门派来的专业小队都全军覆没,他一个人没理由能解决。 况且我清楚他的实力,他的咒术是操控冰雪,虽然小花招多些,但实在算不上强力,在非洲那次如果没有当地巫术当底牌,他肯定会死。 那天天亮,我收购到了足够的药材,本来该离开了,但鬼使神差的想去山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