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宏一想到郑楚云梨花带雨的模样，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再看到林青玄满面嬉笑，完全不像刚才在御前那般委屈，一股无名火从胸口直接冒上头顶。“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他压着火气低声问她。“要说故意，只怕你母妃才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

宇文宏没想到对方会提及自己的母妃，眉头再次拧做一团。林青玄冲着龙椅上的两人扬了扬下巴。靖王这才注意到母亲正从袖笼中掏出丝帕，在发红的眼角轻轻擦拭泪珠。“陛下，以前姐姐在的时候，每次中秋月圆之夜，她都会亲自带着众姐妹陪陛下赏月，姐姐还会亲手制作桂花糕分给大家品尝……真可惜……姐姐怎么就……”淑妃夹着鼻子说话，不仔细听还真有些像在哭泣。宇文恪此时的面色更加难看，他已经准备好接受皇帝的一顿痛骂。要不是你！朕的皇后也不会离世！你生来克母，还如此顽劣，莫不是还要克死朕？朕明明让产婆保大，为何……为何死的不是你？从宇文恪记事起，皇帝每每想起自己与发妻的美好往昔，就会将丧妻之痛全部发泄在儿子身上。想起那一句句恶毒的话竟出自亲生父亲口中，宇文恪麻木的心依旧会有些刺痛。皇帝骂人从来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在座的所有人都曾亲眼目睹宇文恪被训斥，所以当淑妃提及先皇后时，已有不少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这，陛下不会又要痛骂十皇子了吧？”

“哎，每次都这样，有何稀奇？”

“十皇子也太可怜了……”“我要是他，宁可去死。”

“嘘，小声点，当心被这两父子听到，你小命还要不要了？”

众人悉悉索索地议论着，林青玄则一脸淡定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她知晓剧情，所以笃定今夜皇帝不会为难宇文恪。果然，皇帝念及早亡的发妻，心中悲痛，两行清泪慢慢落下，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立即指着儿子破口大骂。“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转过头看向宇文恪，父爱慢慢从心底满溢出来，那双略微浑浊的双眸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温柔慈祥。“恪儿也长大成人了，这么多年没有母亲在身边护着，你也不容易啊……”皇帝的话让宇文恪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样说，当即起身跪倒在御前：“前些日子儿臣还在梦中见到母后，母后将儿子好好训斥了一番，说儿臣不孝，未能给父皇和兄长分忧。”

话音未落，宇文恪眼中已起了淡淡的水雾，皇帝更是泣不成声。“你梦见你的母亲了？好，甚好……她定是怪朕没有好好照顾你，已是许久未入梦与朕相见了……”“陛下，若不是……若不是……”一旁的淑妃听着两父子对话，心底莫名觉得无比怪异。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此时的皇帝就算不对着克死生母的宇文恪发泄一通怒气，也应该像往日那般阴阳怪气挖苦对方一番。淑妃右眼皮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