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柳右眼眼尾有一颗红痣。”
张木老老实实地答道,他似乎也知道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不好惹,随即转头向崔简简求饶,“夫人,我真不是坏人,您帮我求求情。大不了我不找碧柳了,老老实实回漠北,您看行吗?”
在傅溪舟面前,崔简简哪里敢随便开口,只得求助般地看向他。傅溪舟漫不经心地朝邹游使眼色,便见到邹游从怀里取出一幅画像,崔简简偷偷伸长脖子也没看清画中人是谁,却听到张木惊喜地喊道:“大人,她就是碧柳,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真的这么神?崔简简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待看清画像上的女子时,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向张木说:“你说这个女子是你的妻子?”
“小的不敢欺骗夫人,若是小的说了半句假话,就让小的断子绝孙。”
张木生见崔简简不相信自己,赶忙自证清白,与身家性命相比,这点毒誓又算得了什么呢。傅溪舟嫌张木太吵,让邹游将他的嘴再次堵上。崔简简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要赶紧离开此地。傅溪舟紧随其后,跟着她出了密室。“所以,王爷您早就知道岑晚有问题,是吗?”
傅溪舟也不隐瞒,反问道:“如今你已经掌握了她最大的秘密,只需要将人交给淮南侯,此前你遭受的所有痛苦都能叫她加倍偿还。”
“不,王爷,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
崔简简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他的提议,“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是楚尧的绝情寡义,岑晚的出现只是让我更快地认清事实罢了。如今的她不过是依附楚尧的菟丝草,我又何必为了她劳心伤神呢?”
傅溪舟十分不赞成她的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他十五岁时就明白了,若是当初他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如何能助皇帝坐稳江山。“我不会逼迫任何人,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吧。”
傅溪舟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崔简简一人待在原地。邹游左看看右看看,随即朝崔简简行了一礼,便追着傅溪舟而去。“王爷,张木真的要放了吗?”
放了?傅溪舟戏谑地看了他一眼,那多没意思啊。“崔简简太过心慈手软,将人交给叶凌薇,相信她不会让我失望的。”
看来王爷是真的打算将淮南侯世子的后宅搅得天翻地覆,不过也怪楚世子太没眼力见儿了,竟然敢在璇玑阁里闹事。“我这就去办。”
邹游赶忙躬身告退,打算提溜着张木去找叶凌薇。“回来。”
傅溪舟再次开口,邹游又折返回来,等着他的吩咐。“你去告诉县主,原本明日该由我护送她前往凌霄山祈福。念在她昨夜受了伤,我已向皇上奏明此事,待她养好身子再议启程的日子。”
“您为何刚刚不直接同县主说呢?”
邹游嘴比脑子快,话刚说出口就知道坏事了,不等傅溪舟训斥,一溜烟似的跑开了。“混账。”
傅溪舟低声骂了一句,也有些无可奈何。崔简简回到屋内,趁着四下无人,自己动手拆起纱布来。原本她已做好毁容的心理准备,好在箭矢只是划破了额头,上了药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所以,她伤得并不重,昏迷不醒是因为被吓的?“县主,您怎么把纱布拆了?”
绯雯捧着几本经书进来,见崔简简对镜自照,生怕她会伤心难过,正准备安慰她几句,却听到崔简简开口问道:“昨夜是王爷救了我?”
绯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可不是,若不是王爷单手握住箭矢,后果将不堪设想。护送您回璇玑阁时,王爷的手还在流血呢。”
难怪今日他一直垂着手,原来是因为受伤了。“可知元凶是谁?”
“元凶呐。”
绯雯绷着脸,生怕自己憋不住笑,“县主您有所不知,王爷这些年遭遇暗杀就跟家常便饭似的,我们这些做侍女的都习惯了。不过您放心,敢向王爷下手的,到最后都讨不得好。”
崔简简有些吃惊,可想到昨晚的刺杀,以及今早上所有人的习以为常,她似乎又能理解傅溪舟这些年的不容易。这样想着,她又转身对着铜镜,细看自己眉心的伤口,明日若是以这副模样去淮南侯府,也忒丢人了些。像是看出她的顾虑,绯雯小声宽慰:“昨日太后娘娘赏赐了好些奇珍异宝,不如我取些金箔来,给您做些花钿?”
这倒是个好主意,崔简简点了点头,当即同意了她的提议。不一会儿,绯雯和白雾捧着厚厚的金箔进来,别说是贴花钿,就是做身衣裳都够了。待傲雪和凌霜进来时,崔简简正认真地誊写经书,绯雯和白雾则拿着金剪子,对照画册上剪了好些个花钿。“你们快来瞧瞧,我和白雾的手艺如何?”
绯雯笑着向她们招了招手,献宝似得拿到她们面前,还不忘解释道,“县主回淮南侯府清点嫁妆,额头顶着伤不是叫人看笑话吗?明日我们一定要将县主打扮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让那没长眼的楚世子好好瞧瞧。”
“你呀,就是瞧县主脾气好,才敢如此放肆。”
傲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忍不住瞧了眼崔简简,见对方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看着四姐妹其乐融融的样子,崔简简有些想念窈桃了,不知她不在的日子,侯府会不会亏待她。好在明日她就能正大光明地将人讨要过来,但要将人留在自己身边,还是得寻个机会同瑞王提起此事。想到这里,她抬头问道:“王爷可在璇玑阁中?”
“刚刚我见管家吩咐人准备马车,王爷这会儿应当已在进宫的路上了。”
傲雪忙不迭地回答,“若是县主有事找王爷,待王爷回来后,我便让人来报个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