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时我最担心会查到他头上，查到杜生堂，杜纯却说这种事儿都是家常便饭，还让我放心，根本不会有人查出什么的。即便真查出什么，他也有办法让人顶罪。”

“我还有个问题，杜阮说你当上代掌权之后，私自拿出了很大一笔钱作为专款，支持开展海外市场，那笔钱是从哪儿来的？”

我直了直身子询问：“难道你私下里还有别的生意不成？”

“麒仁堂。”

杜麒微微皱眉说：“你觉得我在海外几年，真的光顾吃喝玩乐了？海外市场是我的一张底牌，其实早就开了起来，店铺由当地一个华人来帮我打理，开在唐人街。算是杜生堂分店，也借由了杜生堂在国内的名气，不过供货渠道是我单独找的，并未使用国内杜生堂的药材商。这样做是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将消息彻底封锁。这件事也是由杜纯帮忙办的，我出国时，交给了他两个任务，其一是多跟老师学习学习生意经，其二便是寻找新的、有实力的，只针对海外市场的药材商。”

“所以在晚清时，你的麒仁堂就已经在海外开了起来？”

孙肖汉有些诧异。“是的，这就是我刚才为什么说，父亲让我出国是一个信号。这事儿我必须干成了才有筹码在手里。其实说是开在了海外，但针对的还是中国人，毕竟唐人街里面住的大多都是国人。”

杜麒解释道。“外国有专门让中国人住的唐人街？”

对于国外情况，我跟孙肖汉都是门外汉，也从未听董莉等人说过，所以有些好奇。“以前叫大唐街，最早的记录，纳兰性德《绿水亭杂识》就有提到过。1875年，张德彝《欧美环游记》将大唐街称为唐人城。你们知道张德彝是谁吧？他曾担任光绪皇帝外语老师。”

杜麒深吸口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父亲在正式在家族通告由我出国考察之前，曾私自找我聊过，我也表现出了兴趣，所以那阵子让人搜集了不少提及海外的书，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所以过去后我目标明确，直接就找了过去。由于特殊性，海外国人拧成了一股绳，自然是欢迎我的。毕竟麒仁堂过去能够解决部分华人就业问题。为什么我用了几年时间？就是因为要选地、要招人，要从零培训，还要选出一个可信赖之人，我走了之后由其替我打理铺子。”

“你的意思是说海外麒仁堂赚到了钱，是吧？”

我问。“出乎想象的赚，由此可见父亲的眼光以及策略都是对的。这件事如果让父亲知道，恐怕他要笑着去见祖先了。”

杜麒表情暗淡地说：“我刚回国，国内便爆发了战争，但海外市场并未受到波及。所以这十几年间我攒下了一些钱。海外专项资金就是其中一部分，我是想将麒仁堂扩展到海外各个地方，只要有唐人街的地方，就能够看见麒仁堂。”

“看来你的野心也不单单是掌权之位，而是要借由掌权之位发展自己的麒仁堂。”

孙肖汉若有所思地说：“难道也想将杜生堂名号给改了？”

“也不是不可。”

杜麒摊了下手，他已经知道此事说这些只是大话，毕竟他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走出监狱了：“杜纯是一把双刃刀，用好了行，用坏了便会伤了自己。其实我早该放弃他了，在父亲宣布由我当代掌权时，只是我想着他还有些用处，在留些时日，结果……哎。”

杜麒叹了口气。“你这杀心不仅给自己招来了灾祸，还耽误了我们警察对于案件的调查。”

我直了直身子，一脸严肃地说：“你把杜纯这么一杀，我们调查到他身上的线索就彻底断了，就需要找寻新的方向。”

“人在烦乱的时候不适合做任何决定，况且我自己也觉得这个决定是由冲动导致的。昨晚回到房间内也很懊悔，虽然我家是开药铺的，也配不出一副后悔药让我吃。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杜麒摊手，略显懊悔。“昨天下午，杜纯在见你之前应该是离开过杜生堂，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继续往下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杜麒摇头，随后说：“昨天一整天我确实是在城西，解决完那边杜生堂分堂出的事故后就跟几个药材商去了饭店，边吃边聊。要想知道杜纯出没出去，你们应该问问杜生堂里面的伙计，他们肯定知道的。杜纯出去，肯定会有所交代。”

“问题就在这儿，杜生堂里面的伙计都仿佛达成共识了似的隐瞒了这件事，都口口声声说杜纯昨天一整天都没出去过。”

孙肖汉说道。“也对，前堂伙计都是杜纯安排的，是他的人。杜纯拉拢人这点，不服不行，他能在各院安插进自己人，随时掌握每个人的动态。”

杜麒嘲讽地笑了下：“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那些人，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培养的。反正他说都是以前跟过他的，可是当年我认识他的时候，确实身边围着一些人，但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

“难道你在院里就没有一个自己的心腹吗？”

我若有所思说道：“既然你早已打算舍弃杜纯，不可能任由他将人都换成自己心腹吧？”

“在我没打算动杜纯前，他就是我心腹，所以他安排他信任的人，就是我信任的人，这没什么问题。我如果在安排自己人进去，反到容易让杜纯有了二心，认为我不在信任他。何苦自找麻烦。”

杜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