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商人精明的很，否则为什么大多数商人会推举我们？当然，除了以杜麟丰为首的几个老顽固。我当初并非是让杜纯接近杜麒，而是让他去接近一个最有可能在接下来掌权杜生堂的人，拉拢成我们的人。杜麟丰这老顽固，早晚要拱手让权的，我还真没想到，他这么能活。”

季青云淡淡地说：“如今这世道变化太快，谁又能想到杜纯的结局如此戏剧化，竟被杜麒给……”“看来您是知道这件事了。”

我若有所思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杜家最近炸了锅，先是杜盛，后是杜麒，老爷子怕是也没多少日子，恐怕是要归西了。”

季青云再次喝了口茶说：“掌权之位估计只能传给二儿子了。倒也好，没了老爷子庇护，他这个二儿子估计搞不出什么名堂来。”

“那这样说来，当年杜盛跟洋人之间合作建造医院，到最后被赶出杜家，这中间你是有帮助杜纯的？”

我询问。“当年洋人是派了代表来商会，说了这件事，希望本地富商能够参与进来。谁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根本没有富商愿意趟这个浑水。杜麟丰本就是干药材买卖的，支持中医一派，更不可能会参与此事。他一家独大，甚是嚣张，自是要浇浇他气焰，所以我叫来杜纯，将此事告知了他。”

季青云摊了下手，接着说：“剩下的就跟我没关系了，杜纯给杜麒递了耳边风，说是这件事没准能一举打倒杜盛。”

“杜纯有没有给你引荐过杜盛？”

我想起那几车黄金，但似乎季青云并没有那个本事，能将几马车黄金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但他却依旧有可能是杜纯的上线。“丧家之犬，就算杜纯引荐，我也不可能见的。”

季青云毫不犹豫地说：“异青会我只是个小辈，若是帮助杜盛，引得杜麟丰不悦，岂不得不偿失？别看我刚才那样说，暗地里撮合一些事儿倒是可以，要真引杜麟丰不悦，他的话在异青会还是举足轻重的，说将我除名就能做到。我上面的人，也不可能因为我跟杜麟丰作对。”

季青云说完，指了指放在旁边的瓶子：“你问了这么多问题，我也答了这么多。这宝贝我能拿走了吗？”

“您是答了，可是答案我并不是十分满意。”

我深吸一口气，直了直身子：“瓶子的价值也远超您的回答。其实估计您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也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不是猜到的，是嗅到的。”

季青云淡淡一笑：“打一进门我就嗅到了一股狐假虎威的味儿。这可不是冒犯，百姓就是这么评价你们的，对达官贵人点头哈腰，对老百姓狐假虎威。这种局面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如今却想再次得到百姓信任，难呦。”

虽然季青云并未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恐怕心里在想，警察不过是政府欺压百姓的工具，是给政府擦屁股的狗腿子。这也是如今为什么百姓普遍怕警察，而异青会看门的都敢对警察开口要贿赂的原因，富商并不把警察当回事儿。“既然知道，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并未反驳季青云的话，而是说：“我们最近在调查观尸阁，根据现在查到的，完全可以确认杜纯背地里一直养着一批人，帮着他寻找、绑架长相奇异之人。而他负责的只是寻人、绑架这两个环节，但运人的环节则由另外一波人负责。”

“你不会是怀疑我是另外这波人吧？”

季青云打断了我的话，表情严肃地询问。“杜纯有个跟他很久的小弟被我们抓了，曾经杜纯亲口对他说攀上了您这层关系。您也是目前我们调查杜纯人际关系中势力最大的。”

我虽不愿意，但还是捧着季青云试探说：“怀疑到您身上也很正常。”

“我连坑害杜盛的事儿也跟你说了，并未有意隐瞒跟杜纯的关系。从民国前开始，他确实在跟着我，我参加一些活动偶尔也会带着他，也是我让他去杜家选个人跟着，将下一代杜生堂掌权人提前拉拢过来。”

季青云一挑眉说：“我甚至答应过他，一旦他跟的人当了代掌权，我就有办法让他入异青商会，成为正式成员。我们的关系仅限如此，你若不信，尽可调查。”

“杜纯、杜盛已死，警察的调查不会因为他们的死而停，来找您，是想从您这打开个缺口，让我们能够继续调查下去。”

我微皱眉头，压低些声音说：“若真怀疑到您身上，我也不可能直言将这些事全部告诉您。”

“世道不同了，异青会自砍双臂，所有违法的买卖都已关闭，会规也禁止成员在碰法律禁止的违法生意，更别提是人命买卖了。”

季青云轻叹口气，看向我说：“小兄弟，你知道这件事被发现的严重程度么？”

我摇了摇头。“以前有成员被发现在外私自开烟馆儿，被关进了悔过室。名字听起来还挺正常的吧？但其实里面是用私刑的地儿，将人折磨了九十九天。那人是命大，没死，但依我看还不如早死呢，还能少受几天折磨。人丢出来基本残废了，手脚全都断了，扔在街上，以前还能在街上看见，这几年看不见了也，估计是饿死，或冻死在哪了。”

季青云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我之所以说这事儿，就是想告诉你，异青会如今清查成员十分严格，惩罚也极重。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谁敢冒险去做这种事？如今异青会有富商养着，也有自己正规买卖，并不缺钱，别说是我了，任何一个成员都不想在冒着巨大的风险干这些事儿了。当年刀口舔血是为了生计，如今……为啥呢？”

季青云所说不无道理，只是用了杜盛家的无价之宝却什么线索都没得到，我有些不甘心，于是又问：“杜纯虽不是异青会正式成员，却也跟过您，这是不争的事实。小弟如今被查出了违法勾当，作为老大，也很难不牵连到您的身上。若异青会中有人把这件事跟您扯上关系的话，结果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