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送过来的绸缎庄的包裹磨牙:“花辰月夕是禹王府的店。”
夏悠悠诧异道,“难怪掌柜的那般清楚禹王府内没有年轻女眷呢!”
就连原主都不知道花辰月夕这家享誉百年的绸缎庄是禹王府的产业。萧启面不改色问,“你为何来禹王府?”
“看诊,顺便蹭住几日。”
夏悠悠理所当然道:“说起来我还没给禹王看诊呢,出门前遇着他了,但瞧他保养得宜,中气十足,腑脏又干净的。”
中医最是讲究望闻问切四法,有时候望与闻便能知晓一二,也不知道要诊的到底是什么疑难杂症。萧启敛下眸中晦暗,抢过夏悠悠倒给自个儿的茶水茗下一口便用杯中余温暖手,“我与禹王并不熟,他是兄长的棋友——”他慢条斯理道,“守门那老头子便是禹王寻回来给兄长治腿的——”“!”
我屮艸芔茻!这巨大的信息量!容她先捋捋,在原主的记忆里,禹王府是德高望重,先帝亲封世袭罔替却素来远离朝野纷杂的皇亲国戚。若按辈分,萧启这一辈的都得喊禹王叔曾祖父,但众所周知禹王疏离宗亲与权臣,便是当今皇帝再三邀请进庙堂亦拒之门外,终日闲游还沉迷琴棋书画,更与手握重兵的廉亲王府没有交情。而鬼医明明是萧启寻回来的,怎么变成禹王了?夏悠悠震惊得几乎拍桌而起了:“那个守门的老头子居然是鬼医圣手?”
原主记忆里萧昂腰椎断裂,药石无灵的残疾,鬼医却能让他攥拐杖下地走路,瞧着恢复得极好的,显然不是靠传闻浑水摸鱼!这般医术,在这鸟不拉屎感个冒都要命的古代,肯定称得上在世华佗呀喂!可禹王却拿这般人物看门玩!这也太离谱了叭!萧启淡淡地瞟她一眼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夏悠悠迷糊得满脑子挂满加粗的问号。萧启道,“他现在只是守门人千柳,你若是来禹王府看诊的,到时便知道了。”
夏悠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们这种情况,你还卖什么关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回去呢!这要怎么给禹王看诊?既是要蹭住的,怎么也得拿点本事出来证明自己吧?”
啥也没做,还厚着脸皮儿一个劲使唤人家的婢仆。这时,嬷嬷敲门,不但端来药,还有香喷喷却温度适宜的燕窝粥和糕点,甚至不等她再吩咐已体贴地灌了两个汤婆子来。待人退下去,夏悠悠便见萧启一脸嫌弃地拉过粥点吃起来,又忒理所当然地道:“且把禹王府当客栈便是,看诊的事不急,禹王虽不爱与宗亲往来,却不会放过任何一名有能耐的大夫。”
萧启三两口便把跟前分量精致的燕窝粥吃完,又嫌不够地毫不客气地把夏悠悠跟前那份扒拉了,似是随口地问:“除了看诊,你还有何打算?”
“自是安家等事宜。”
夏悠悠想也不想道,可萧启这副皮囊过于惹人注目,身后跟着不少小尾巴,她想披着这个皮做点儿自己的事都难,忽而记起她住在廉亲王府时被下药的事,连忙斟酌问道:“你可有信任的人叫我用用?”
萧启亦不想灵魂互换的事牵扯出别的麻烦,慢条斯理地给夏悠悠形容了一遍自己身边的近侍与亲卫后道,“禹王府的人我用不习惯,你回廉亲王府后打发燕子过来伺候。”
夏悠悠看得出来萧启很是信任燕子,不但这般时候,就连他离京剿匪,还把昏迷的她们交给燕子贴身照料,可她不信任廉亲王府的任何人再靠近她和小肉团了,于是含糊道:“这里确实需要人伺候。”
萧启只以为她答应下来了,“我的身份不宜在禹王府久留,你且回去吧——”话音未落又暗含杀气补充,“若叫本将军知道,你利用本将军的身份做出什么危害廉亲王府的事情——”他冷冽地抬手在脖子处抹了一下,未尽之语不言而明。夏悠悠起身朝他吐舌头做鬼脸,“我可没有无端害人的毛病。”
若他们换不回来了,出了事儿倒霉的,不就是她自己吗?说罢,夏悠悠走到床边,不舍地摸摸小肉团时,顺势在她身上掏出藏起来的千两银票,又在角落的包裹堆里翻出一个小包裹,朝萧启扔去,“吃些甜的会好受些。”
萧启稳稳地接住包裹,一看竟是果脯蜜饯。夏悠悠又盯着他——也就是自己的身体那空空如也的手腕看,洗澡那时她便发现那镯子不见了,而她魂穿到萧启身上亦未看到镯子,今晨睡前实在疲惫,倒床就睡着了,也没进空间里。萧启抬眸便见她盯着自己,疑惑之际夏悠悠又利落地转过身了,问询的话锋忍不住一转,“近来总有歹徒刺杀本将军,你好生待在府中养伤吧,若万不得已要出门,记得带上伍稔。”
“……”她连夜扛着马车去跳崖试图穿回二十一世纪还来得及吗?夏悠悠想起萧启身上的那些伤,毛骨悚然地怀疑这身体互换就是他的阴谋,颤巍巍地回头瞪着他,“也有人想暗杀我们,好好护着我家团团,若她有事,我便叫廉亲王府陪葬,还有沐浴时不许瞎看,否则——”她恶狠狠地做了个挖眼睛的动作,便转身而去。萧启看着嘭地关上的门,扑哧笑开了,一副捉弄人成功的样子。**夏悠悠心累地钻进廉亲王府的马车,却没立即回府,而是借故绕了市集一圈,摸清地形后去了个茶馆要了个雅座,听正堂台子上的小娘子弹琴唱歌,听那些最爱附庸风雅的权贵纨绔们吹(讲)牛(八)逼(卦)。“闹什么鬼?不就是南县难民惹出来的破事吗?早不兴拿出来说道了,来来来,我爆个顶顶顶新鲜的!昊王前正妃邬优因急病暴毙的事都知道吧——”“我收到可靠消息,邬优根本不是急病暴毙,而是联同歹徒绑架香朗郡主,威逼昊王休侧妃,却被昊王识破,还带着香朗郡主跳崖了——”“昊王派人搜山三日三夜,只寻到邬优的尸首,香朗郡主却不知所踪,烨国公府还悬赏三万黄金寻人,自此与平阳侯府结了仇,旗下店铺均不做平阳侯府的生意!”
“……”我不是我没有!别污蔑我!夏悠悠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一杯酒入喉差点呛出半杯来,到底是哪个混账散播的破谣言?小肉团难产而亡的母妃娘家就是烨国公府,早以从政改为从商了,她其实也想过把小肉团送到烨国公府,可她更想等小肉团醒后自己做决定。如果传闻属实,烨国公府愿花三万黄金寻小肉团,那萧启和萧昂明知内情却仍瞒下来是为何?便是不冲着金钱去,给烨国公府卖个人情不好吗?好歹烨国公府在商场的战绩已爬到国榜第三了!也被誉为小国库。是东燕皇帝掌心里的小宝贝儿。所以小小年纪的小肉团,即便丧母,不受父宠,也被燕帝御封为郡主。沉疑间,又听那些人七嘴八舌地吧啦道:“哎嘿嘿,别傻了!前昊王妃都死得透透的了,余下的话,不都是活着的人有意讲给有心人听的吗?前昊王妃便是不满自家嫡妹母凭子贵要作什么妖,那也是请歹徒绑架嫡妹更能达到目的且符合情理吧——”“素有传闻她无法生育,一心把小郡主视作亲生,这番动作下来,不但与小郡主离心还会得罪烨国公府,她图什么?图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吗?你们觉得能被皇后选为继妃的人,真会傻到容不下嫡妹便如此葬送自己吗——”夏悠悠隔着随风摇曳的白纱珠帘循声望去,未瞧得人就听旁人起哄打趣:“喂颜畅笙!别因为你跟昊王的私怨,便暗戳戳指桑骂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