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悠这副身子骨弱,又抱着小肉团,猝不及防间便朝旁边栽倒下去!不知是巧合还是倒霉,身侧正好是造型奇特棱角分明的小假山!若结结实实撞一下,不毁容也得到处擦伤。夏悠悠看着一股脑往前跑出几步,方回过头来,却惊呆在原地的小太监,实在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反应迟钝,留着惊呼的力气想要勉强稳住身形时,便听昊王妃急呼了一句王爷!下一瞬间,却是萧启揽住她的肩膀。而慢了一步的昊王冷声质问那小太监道,“你是哪个宫的?作甚如此冒失?”
小太监瞧着只有八九岁的模样,闻言满脸慌张地噗通一声跪下了,磕着头结结巴巴道,“奴,奴,奴婢该死!求昊王恕罪!”
萧启松开搀扶的手,凝眸扫过那棱角分明的小假山,方慢条斯理地看向不停磕头求饶的小太监,未语便听夏悠悠无所谓地摆手道:“瞧他年岁不大,便算了吧。”
夏悠悠善解人意地一笑,“反正我也没事儿,你起来吧。”
萧启大感意外地看着此时仿佛戴着圣母光环的夏悠悠,就听她又道:“我看你像是冲着昊王去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要寻他?”
那小太监感恩戴德地朝夏悠悠连磕三个响头,“谢贵人轻饶!”
却是迟迟不敢起身地埋头道,“奴婢是……是东华宫,看……看守北库房的,管事的遣奴婢禀报昊王。”
说着竟越发结巴了,生怕昊王听全后降下罪来:“昊王送给小郡主的海东青……海东青,不知为何……没……没了气息……”闻言,夏悠悠一时半会分不清这事儿是针对她而来的还是针对昊王而来的,便听赶来的昊王妃惊呼道:“怎会这样?”
昊王道,“本王去看看,你——”昊王妃迎上昊王的视线打断道,“我陪王爷一起。”
“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妃留在御花园便是。”
昊王续上未完的话。昊王妃却是坚持不已,“那是王爷给小郡主道歉用的,无故而亡当然是大事。”
夏悠悠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的,平静地打断道,“横竖不过是只畜生,反正团团也不怎么喜欢,这事便算了吧,昊王和昊王妃也不必再追究了,道歉讲的是真心实意,不是这些虚头巴脑的。”
随即,夏悠悠看向小太监吩咐,“你回禀管事的,把海东青扔了便是。”
她已经确定这连番事情是个局了。她要是摔伤,定然会去侧院处理,与此同时海东青出事,昊王也会去查探。东华宫跟侧院有大半路程都是相同的,有心人想搞事,可容易了。这么半天参宴下来,她已经累得不行了,实在没兴致踩坑玩儿。夏悠悠说罢率先朝禹王走去。萧启看出她眼底的疲惫,扫过尚有犹疑的昊王和昊王妃,瞥了瞥还埋头跪着的小太监命令道,“照云川郡主的吩咐做,下去吧。”
小太监听着他冷酷的声音发着抖应道,“是!”
**萧启回到先前的桌宴。高戈便挤眉弄眼地吹口哨起哄,“哇哦~英雄救美~”急得连糕点碟子都摔了,走的时候还差点儿掀翻桌子,明明那时候他不去,离得最近的昊王也有足够的时间救下夏悠悠。坐在另一边的文杏县主掩下眼中的落寞,强颜欢笑地感慨道,“表哥真的很在意云川郡主呢。”
她刚抓紧他的手,可他却毫不留情毫无顾忌地重重甩开她,“那小太监怎的跪了那般久?云川郡主是想追究他的罪责吗?”
闻言,旁侧的姑娘们咋呼着插话:“云川郡主这般小气吗?那小太监是莽撞了一些,可她又没有受伤,不需追着小太监不放吧?”
萧启轻飘飘地扫过坐在文杏县主旁边的几个姑娘一眼,隐含警告地凉凉道:“云川郡主不追究。”
和谐的气氛突然凝滞,文杏县主像是被萧启突然冷下去的语调吓到,脸色一白,不适地揉揉太阳穴,越过萧启朝高戈道,“哥哥,表哥,我累了,想回家了。”
高戈配合着打圆场,拍了拍萧启的肩膀,“那我带杏儿先回府,你去跟我母亲打个招呼吧。”
反正他们走了,萧启也不愿再在这桌待下去的。离宫的路上,高戈试探地问,“杏儿觉得云川郡主怎么样?”
“她是启表哥的救命恩人,自是好的,医术无双,虽然来自山野,却举止得宜,心胸豁达,是个妙人。”
文杏县主柔弱地一笑:“可惜此间宴席没能跟她结识,先前递了拜帖相见,想着答谢她救下表哥,也都被拒了,许是她不屑跟我这样怯懦的人相交吧!”
高戈看不得自家捧在手心呵护的妹妹落寞可怜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傻丫头,你只是身子比寻常人弱了些,不是怯懦,她跟阿启是过命的交情,又同在京城,想认识早晚有机会的。”
话音一拐,高戈又道:“你既然赏识云川郡主,便劝劝小婵吧,她对云川郡主颇有成见,又听信京中乱七八糟的传闻,对云川郡主多有误会,昨夜酒后对阿启说了胡话,被阿启禁足了,我是拿她那爆脾气没辙。”
施婵是廉亲王江湖至交的遗孤,三年前认作义女,养在廉亲王府。可因为她不适应京中繁文缛节的生活,廉亲王便把施婵交托给萧启带在边关,也期望她能建功立业光复施家一门。文杏县主笑道,“小婵姐姐最是仰慕启表哥,眼里揉不下沙子也是正常——”**御花园。夏悠悠寻到禹王的时候,他正跟安王比着下棋,长桌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棋艺爱好者,她想钻着空隙坐下都没位置,只得往旁边的空桌挪步,抱着小肉团坐下没一会,便忍不住打瞌睡。奈何旁边实在热闹,偶尔还夹杂男女老少的争论,吵得夏悠悠眼皮一闭一睁的,一睁又一闭的,忽然额头被人轻敲了一下。夏悠悠睁开眼眸便看到萧启把一碗甜丝丝的蜜糖水推给自己,温热的雾气散出百花清香,不禁狐疑地问道,“这是什么?”
“百花蜜水。”
萧启淡淡道,“御医说可缓解疲劳。”
“……”她当然知道这是蜂蜜水,也知道蜂蜜水可以有效缓解疲劳,问题是这厮居然特意给她送蜂蜜水,是天要下红雨了吗?夏悠悠惊疑地抬头望天,霞光绚烂,天清气朗,丝毫没有一丁点要下雨的迹象。“干什么?”
萧启拧眉问。夏悠悠咂咂嘴道,“没想到萧少卿竟意外地会体贴人。”
萧启挨着椅背翘着腿道,“听着不像好话儿,不想喝便倒了。”
夏悠悠看他端起百花蜜水作势要倒,赶紧抢过来,“夸你还不乐意!”
说罢一口闷了大半碗,清润爽口的甜蜜温暖地沁入心脾,令人齿颊留香,忍不住把剩下半碗也喝完,满足地笑道:“谢谢萧少卿。”
萧启轻哼,“没诚意。”
对着别人的时候一口一句萧启,在他跟前的时候就是将军或少卿,一副虚情假意的模样。夏悠悠暗叹着摸出一个小药瓶扔给他,“回礼,可是有诚意了?”
“这是什么?”
萧启瞧着瓶子觉得很眼熟。夏悠悠道:“解酒丸。”
“……”萧启不屑地搁到桌上,“我千杯不醉,何须这玩意儿?”
夏悠悠觉得他在故意找茬,于是又摸出一瓶药来,“男人的必需品。”
“什么玩意儿?”
萧启看她亮晶晶弯起来的眼眸就知道,这一瓶的名目肯定不是好东西。夏悠悠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一些方道:“补肾壮阳,一夜七次丸。”
“……”萧启眼眸危险地一眯,“你觉得本将军需要这玩意吗?”
夏悠悠理直气壮,“给你又不是让你必须自己吃,你可以收藏传承,实在不行还可以送人,外头可买不到这么纯粹的药!保持干燥可十年不变质,一颗非千金不卖,一瓶有三颗呢!”
萧启忍着一药瓶子敲碎她脑袋瓜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在暗示什么?”
夏悠悠勾勾手指示意他再凑近一点儿,扯着他耳朵细如蚊鸣地问,“你哥那方面是不是不行?成婚三年没一儿半女,你大可把这个药送给他。”
“我看你是嫌命长!”
萧启实实在在地气笑了。萧昂稍一动脑子就知道这药是谁的主意,被妻子的闺中密友质疑那方面不行,岂不气得他连夜吐出三斤血,再跑到禹王府把这女人徒手撕成两半吗?萧启一指戳着夏悠悠的额头推开她,“少胡作猜想构陷,也少插手别人家事。”
他不用系统查探也还记得,上一世身为侧妃的司徒静是有身孕的。夏悠悠拍开他的手,撇撇嘴收起药道,“不要我还省了呢!”
萧启却先她一步把两瓶药抄过来,“给出来的东西,哪儿有收回去的道理?”
夏悠悠嗤笑,“萧大将军不是不需要吗?”
“我卖出去赚一笔不行吗?”
萧启气壮理直地把药塞进袖间暗袋。“……”这丫是懂无本生利的,蜂蜜水是宫里的东西,他端过来却换她两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