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消息,邬九表妹于南城驿馆因下毒谋害阿纲不成,自裁了。”
“嗯,是事实。”
夏悠悠昏昏欲睡地含糊着声音肯定道。周融嗓音一紧地反驳,“她绝不会谋害阿纲!”
“嗯,她想借赫连纲手上的刀,杀我和团团还有萧启,想把我们一锅端了。”
夏悠悠打着呵欠道,“此事会详尽地上奏朝廷,到时候你可以看案情卷宗。”
她说着眯着眼眸斜睨他,“你知道邬怡喜欢赫连纲?”
周融难以置信地轻轻颌首,“她总是缠着我问阿纲的事儿,一来二去便有所察觉了,九表妹是个很乖很单纯的女孩子,她,抱歉——”他话音顿了半响方叹声接下去,“就算她伤害了你们,可她始终是我看着长大的疼爱的表妹,我相信她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人死如灯灭,恩怨可两消,她当时是存心使坏也好,一时糊涂也罢,事已至此再议论当时已经没意义了,你也不是她,就算真心想要替她认错,我也不会接受的——”夏悠悠道:“喜欢一个人,不是伤害另一些人的理由。”
“总有一些人错了一步,就算别人给机会她改过,她也会执意选择错下去。”
夏悠悠揉了揉困乏的眼睛,打起精神道:“我见过许多因喜欢而选择成全的可爱的值得敬佩的人了,所以我跟邬怡的恩怨可以到此为止,却永远不会原谅她的恶意。”
如今更加是无法想象,如果当时她没有恰巧研制了可以顽抗的蛊王,那一场一环套一环的要挟里,她又会失去谁?车夫驾驭马蹄拉动车轱辘的摩擦声夹杂着风声塞满静默的车厢,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夏悠悠打着呵欠打破沉默,“你既然知道邬怡喜欢赫连纲,就没想过撮合他们两个人吗?”
周融迟疑地道,“阿纲早已有心上人。”
夏悠悠戏虐地翘翘唇角,“那你知道赫连纲的心上人是谁吗?”
“有怀疑。”
周融心里头压着的大石松懈了一些,一路挺直的腰背便略显疲态地靠向车壁。夏悠悠顿时来了兴趣,“你怀疑谁?”
周融正直地拒绝道,“这是阿纲的秘密,我岂能罔顾他,跟你透露半分?”
夏悠悠嗤之以鼻地扫过周融再寻常不过的神色,便肯定他的怀疑对象绝对是他本人单纯的猜(误)想(会),“你是怀疑,我却是知道正确答案,你是赫连纲最好的兄弟吧?不会是根本就不了解他吧?”
周融斜睨突然来了精神劲儿,一副八卦样儿的夏悠悠,“激将法于我没有用。”
这时,马车停了,车夫恭恭敬敬道,“世子,泽授马场到了。”
下了车,夏悠悠看着偌大的马场,扫过规整的亭台和火把,瞥瞥迎上来的两个守门护卫问周融道,“你为何会想到带我来这儿?”
沁凉的夜风吹散了不少醉意,令人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儿。周融抬手作请示意夏悠悠跟着自己来,“骑着马尽情奔腾的时候,会看到与平日不一样的风景,会令心胸产生豁然开朗的松快感,可以释放许多不好的情绪,你且试试,若是不会骑马,我教你便是。”
他熟门熟路地带着夏悠悠走到马厩。夏悠悠看着各种各样的上等马匹,心动得眼眸发亮,忍不住上手摸向其中一匹枣红宝马,它线条流畅,毛发油亮,头部方正饱满,双目炯炯有神,脾性干练温驯,还颇是亲昵地用大脑袋轻轻一顶她的手掌心。可再心动,夏悠悠也没法忽视脑海中时不时冒出来的晕眩酒意,惋惜道:“我喝了酒,这时候骑马岂不危险?”
妥妥的酒驾呐!话锋未转,就听一把熟悉的和煦男声插了进来道:“不知本王可有荣幸邀郡主共骑?”
夏悠悠循声看过去时,周融已经朝来人作揖道,“旭王。”
她福身见礼便直白地拒绝,“虽然我平日里不怎么在意繁文缛节,但旭王已婚,我理应避嫌,还是你吧——”说罢,夏悠悠看向周融,“我不在京时你也还没定亲吧?是你带我来的,自然也应该由你带我骑。”
周融跟赫连纲都是旭王的伴读,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关系向来亲厚,闻言朝旭王耸肩表示无奈,便吩咐马场的小厮把夏悠悠看上的马匹牵出来装身挂鞍套绳。夏悠悠醉醺醺地抱着马头又摸又蹭,联络感情,待小厮装备完毕,便熟练地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可刚刚撑起一半,就乏力地往下摔去了,“哇啊啊啊啊啊!!”
周融及时扶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拽上马,随即自己也翻身上去,抓住牵引的缰绳问道,“你牵着还是全凭我来?”
“我自己来!”
夏悠悠接过缰绳一挥,“驾!!”
气势充足,动作却是软绵绵的,像小孩儿玩耍挥舞似的根本没碰到马儿,以至于马儿一动不动且优哉游哉地甩了甩蓬松的马尾。“……”周融只得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抓住她牵着缰绳的手,用力地挥动间,马儿如疾驰的箭跑了起来!山间沁凉湿润的夜风如同有棱角的轻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夏悠悠盛满醉意的眼眸都被刮红了,却喜欢肆无忌惮奔腾飞驰的感觉,不停擦过眼角和耳际的风景,宛如山歌,畅快地刺激着感官。泽授马场在山上设有盘曲的马道,但马道夜间不开放,只在马场围着木栏的草地范围内挂着火把,寻常绕着草地跑上几圈即可,但周融驾驭马儿要沿着木栏转弯时,就听夏悠悠大声地吼道:“冲!过!去!!”
夏悠悠看着前方被低矮长刺木和两束火把拦住的山道路口,盯着蜿蜒向上的黑幽幽马道,坚定地高声喊道,“跳!过!去!!”
“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周融忽略夏悠悠被风刮得支离破碎的嘶哑喊声,毫不犹豫地夹着马腹驾驭马儿拐弯往回折返,继续奔腾于草地范围内,“夜露重,山道滑,如此天色不适合跑山道,在草场多骑几圈也是一样的。”
“嘁!”
夏悠悠故意夸张地嘲弄,“无趣!”
夏悠悠虽然满是嫌弃,但马儿跑到第三圈的时候便把缰绳的主动权交给周融了,宛如飙车坐在副驾驶座上那般,任性又无理地一再催促周融骑快点儿,却全凭醉意缩在周融怀里吹风,享受只剩下飞驰的世界。直到晕眩的脑袋嗡嗡地发胀,胃里翻江倒海地不适,夏悠悠方叫停周融要下马,一落地儿,跌跌撞撞地靠着围栏便哗啦啦地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