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然心底如同百爪千挠般难受,贺云修要不要这么阴魂不散!对她使这样的手段,可恶的是,林哥哥竟然无条件站在他那边!众人举杯同饮,林千然后知后觉地端起了自己的杯子,正这时,一个不知什么东西一下子打在了她的手腕上,那东西,好似只是餐桌上的雪豆。小小一枚雪豆裹挟着巨大的力道,林千然的手腕一痛,骤然松了手,杯子“哐当”一声摔碎,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大部分果汁都溅到了林千卉那件雪白的披风上,染成了嫣红一片。众人错愕,林千然也一阵错愕,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下一秒,林千卉勃然怒气,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林千然的这一声暴喝清脆响亮,中气十足,让周围所有的谈笑声都戛然而止。贺雨溪的脸色变了变,季氏和温氏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不好看。“我……”林千然辅一开口,便被林千卉赫然打断,“你个贱人!嫉妒我的血狐披风好看,所以就想法子毁了,真是贱人!我,我,我……”林千卉气急,一时找不到话语,她一下抡起自己手中的苹果汁,猛地便往她的脸上泼去。这一下,林千然的满头满脸,全都挂上了淡青色的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流,浸湿了她月白色的袄子,她的大红披风,模样狼狈又滑稽。林千卉只是脏了披风的一角,而林千然,满头满脸都是湿漉漉的,宛如落汤鸡。以这样失态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对于古代女子而言已然是十分失礼,众人对这一场变故都目瞪口呆,大家的眼神或是惊讶,或是震撼,或是带着玩味与探寻,还有等着看热闹的,不一而足。林千然的脸色顿时一片青一片红,难看到了极点。缤纷吓住了,她一阵无措,想要开口为自己小姐辩解,但是她知道,自己在这样的场合里是没有任何说话的权利的,她只能强忍着,拿出手帕给她擦着身上的果汁。林千然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她的目光扫了旁边的蒋月涵一眼,见她神色亦是十分震惊,丝毫没有假装的模样。林千然心头禁不住疑惑,难道,当真不是她做的?那又会是谁?朱氏吗?她离得远,当真做得到吗?林千然微微侧头看去朱氏的方向,却被温氏阻挡了视线。“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氏的声音焦急无比。温氏和季氏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季氏与贺雨溪交换着眼神,贺雨溪正要开口解释,坐在一旁的温初兰便抢先开了口。“方才我们谈得好好的,正要品尝一番这新鲜的果汁,未料想千然表妹却泼了千卉表妹一身!把她的血狐披风都毁了。我真没想到,千然表妹竟然是这么没有包容心的人!竟然这般算计自己的亲妹子!”
温初兰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林千然,眼神格外一致,都是对林千然的责备和鄙夷。因为方才,大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我没有!”
林千然恼怒言道,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就成了别人当枪使的对象?林千卉也气急,“你没有?方才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你竟然还敢说你没有!你都当我们是傻子吗?”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林千然觉得她全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她要说有人用一颗雪豆袭击她,她手腕脱力才会如此吗?这个说法,光听听都够不可思议的,况且,她上哪儿去找那枚凶器?上次出门屡屡不顺,这次又固态萌发,真尼玛操蛋。季氏看着自己女儿进行求证,“事情究竟如何?”
林千然的目光一下子投向了贺雨溪,两人的目光刚好对上,她看到了贺雨溪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显然,她也认定了方才林千然是故意的,觉得林千然把这样的把戏拿到台面上,实在是丢人,还白白搅和了她的生辰宴。贺雨溪言道,“方才林大小姐想来是手滑了。”
林千卉愤愤难平,“平日里怎么没见她这么弱不禁风,现在却连一杯果汁都拿不稳!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贺雨溪虽然轻描淡写地要把这件事揭过去,但是她神色间的鄙夷却怎么都掩不住,她的态度已经是不言自明。林千然要开口,但是温氏一下子就抢了先,怒意满盈地大喝,“竟然做出这般丑态,真真是给我们侯府丢脸!”
林千然的眼中迸发着阵阵熊熊火焰,现在,她真的很想直接甩袖而去,今后都不要再来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宴席,真太TM晦气!这时,另一个女子面露轻蔑地开口:“看来那些自负名门的人家家教也不怎么样啊,两姐妹的丑态都现到别人家里来了。”
那女子嘲讽的话让温氏的脸上一片臊然,不觉狠狠地瞪着林千然。林千然这才注意到这人,因为方才她坐在自己的身侧不远处,林千然要扭头才能看到她,林千然全程都把注意力放在吃食上,并没有注意到她。林千卉和那女子对视,眼睛中冒着阵阵寒光。林千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显然,她跟林千卉是死对头。“你说什么!”
林千卉怒气冲冲地冲那女子大喝一声。那女子撇了撇嘴,丝毫不退让,“我说什么大家都听得清楚明白,就算没听清,方才大家也都看清了。两姐妹的宿怨,却跑到别人家的宴会上来闹,也不嫌丢人!”
“袁思源,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是我,她是她!她不过是个贱人生的下贱种,别把我跟她相提并论!”
林千卉已经怒极,说出的话也都不经大脑,当真是完全忘了现在是在别人家,这么多外人在场,她这样无疑是自曝家丑,更会让林家面上难看。袁思源,原来她就是那位敬哥哥的妹妹,以前林千然最是瞧不上她对别人阿谀奉承的那副嘴脸。林千然心里微微扯了下,要攻击就冲着她一个人来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带上自己的母亲?季氏的眼神在林千然和林千卉两人身上扫过,神色带着些许威严其实,语气更是不容置疑。“这不过是一杯果汁,不必小题大做。两位小姐都是自家姐妹,哪有深仇大怨的。眼下寒冬腊月,两位小姐身上衣裳都湿了,还是赶紧下去换了才是,免得着凉了。彤羽,还不快把带两位小姐去更衣。”
季氏三言两语便把事情抹了过去,温氏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可不希望两个女儿在别人家的宴会上因为这件事大吵大闹,现在脸已经丢大发了,该是见好就收的时候。至于林千然的这笔账,待回到了府上,关起门来慢慢算!哼,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在,她还就不信,林腾飞会不狠狠地惩罚这个小贱人!林千卉脸上满是愤愤的神色,这件事要这样轻巧地揭过去,她才不要!她要林千然当面跟她道歉!林千卉不依不饶地对着温氏开口,“娘!这件事明明就是她的错!她故意把果汁弄洒,故意把我的血狐披风毁了!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算了!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的!我根本没有冤枉她!她要当面向我道歉!”
温氏的脸色顿时又变得难看了起来。原本这件事这样轻巧地带过去了,大家都会觉得是林千然做错了事情,是林千然嫉妒妹妹才会如此,如此林千然的名声就坏了。但是现在林千卉这么不依不饶,不仅是让林家脸面难看,更会让人觉得她得理不饶人,不知进退。更何况淮南侯的当家主母都已经发话了,自己女儿还这般不懂事,难免会让主母心生不喜。温氏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女儿分析这些利弊关系,她只能用眼神示意女儿,但是女儿却是半点都没有理解,依旧哭闹不休。林千卉不善罢甘休,正合林千然之意,既然已经闹上了,那就闹开好了。林千然冷冷言道,“你给我身上泼果汁才是不假!”
季氏神色定定地看着林千然,贺雨溪看着她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林千卉怒火直击向她,“方才就是你故意洒了果汁,毁了披风,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故意的?我是像你一样把果汁往你身上泼吗?”
林千然丝毫不退让。“你,你强词夺理!”
林千卉怒极,“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你竟然还要这般狡辩!难道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林千然冷笑,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那请问众位小姐,方才究竟是谁把果汁往谁的身上泼?我打翻果汁是真,我弄脏了她的披风是真,但凭什么说我是故意的?难不成还不兴人手滑吗?”
她言道,手里暗暗动作,她亦轻轻一弹,一颗小珠子便打在了对面贺雨溪的手上,她手吃了痛,猛地向后缩,连带着,宽大的袖口把果汁带翻,顿时洒了一地,把身旁九杉郡主的衣裳弄脏了。众人惊叫一声,目光都落在贺雨溪的身上,贺雨溪自己也愣了一下。林千然似笑非笑,“如此,我也可以说贺小姐是故意的吗?众人都看在眼里,是贺小姐弄倒了果汁,把九杉郡主的衣裙弄脏了。想来不是吧,贺小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贺雨溪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她看着林千然一阵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季氏盯着林千然的目光更是一阵复杂难言。